白雪笼罩着整座长白山,就象这座山是冰块雕出来似的,晶亮而寒冷。
偶而雪地中凸出一株株罩满雪片的古松寒杉,映在一望无垠的世界,宛若一朵朵盛开的菇草,蔚为奇观。
明月初上,淡光轻撒,更将此景蒙上一层淡青,就象洗过晨雾的水彩画,透出清幽恬静气息。
月无声,雪无声,松无声,人也无声。
我只身一人,行走在这荒无人迹,白雪皑皑的环山野岭中,移动的脚步踏在厚厚积雪之上,留些一行行的足印。
这里没人知道我是从何处来了欲往何处去。
一件本是雪白的军用披风,已经被我洗的有些发灰,上面还落着不少的补丁,军用披风斜披在我身上。满腮的胡子,使我有一股流浪天涯的孤伶气息,随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前移。
翻过另一处山头,林木已多,我转头往左方看去,一座由几片木材搭成的小屋躲在山腰中。
我轻轻叹口气,走向小屋。
点燃了墙边的小火沟,才有了一丝暖意,我脱掉军用披风,将挂在胸前的短弩和腰间的匕首摘下,挂向贴着几张兽皮的墙上。坐下脱掉脚上的毡鞋,敲掉上面凝结的冰霜,放在火堆旁四根支柱架着的两片木板上,慢慢的烘干。在我的身后是一张简陋得不能在简陋得木板床,床上一铺破旧得棉被,这就是我得全部家当!
烤着冰凉的双手,我空洞的目光盯向火花,一切又已平静下来。
我叫淳于飞,今年22岁,我曾经是一名衣食无忧得富二代,但是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我家道中落。
我的父亲前几年死于一场意外,他老人家生前是一名没有执照的考古学家,说白了就是土夫子。
父亲出了意外后,我的母亲得了一种怪病,常年咳血不止。我和老姐带着母亲遍寻天下名医,吃药无数。但始终没有得到缓解。后来遇见了一个神婆,她说我母亲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叫‘血蛊’的东西。想要解‘血蛊’就需要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就在这长白山之内。
手脚渐渐缓和过来,我拿出一面小圆镜子,对着火光看着镜子在里面的我。
除了胡腮,我还有一副晶亮如星的眼珠,高耸的鼻梁。如果我刮掉胡子,一定帅得掉渣,迷倒不少女孩子。
我心里想着,左手不停摸着胡子,从左脸拢到右脸,从右脸拢到左脸,不知摸了多么次。
在镜中看了良久后,我收起了镜子,放到内衣兜里,然后走向右墙,拿出一把指宽斜嘴象雕刻刀的小刀。往那已刻得密密麻麻的墙上再刻一刀。看这墙上的刻痕,我不仅感叹:“不知不觉都已两年九个月了……”
此时,心中有些失落,有些伤感。 我慢慢的走到床边,盖着羽绒服躺了下来,两眼不停瞅着屋顶缝隙因生火而融化的水珠。一滴滴慢慢地往下掉。
两年多,我几乎天天如此。从水珠中,回忆过去,寻找未来。
远处传来淡弱孤零鸟啼声,我坐了起来,另一个早晨巳开始。
搓热被冻得冰凉的手脚,我很快穿上羽绒服,收拾墙上的几张兽皮,赶着时间,往山下行去。
昨晚我决定下山一趟,买点必需品。
到达山下数家居住的伊列克得屯子,不高的木屋泥房坐落在村道两边,屋的背后是成堆的柴火,屋顶、窗门堆满吼吼的积雪。
有几条小狗和背着兽皮的北方大汉坐在村道的摊上。
这是皮货小集市。
我四处瞧了瞧,找到——个落脚地,将几张兽皮摆在地面,双手插袖,靠在身后的建筑物上,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不大功夫,背后那栋木板黄土房,掀开左侧黄褐色薄窗,探出一位扎着两条小辫子的清秀小姑娘正往窗外瞧,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显出几分诧异好现在说,你怎么把摊位摆在我家门口?
我也惊愕地瞧向她那甜美的脸蛋儿,急忙收回目光。本以为这间小屋的主人已出门,才会摆在此地,谁知还有人在。看到有人在,也不好意思再摆,赶忙往左移。
“喂……”
就在我移动摊位的时候,小姑娘喊了一声,然后偷偷的看了看我,神秘的一笑,又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小姑娘只喂的一句,没有下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所以我对她报以友善的一笑。
过了一会,屋门打开,我以为是小姑娘出来了,抬眼望去打开门的却是一位年约六旬,灰衣瘦高的老人。
老人开了门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小伙子……”老人走上前含笑对我说道:“你卖皮货。”
我也笑这应答:“嗯!”
“摆在前面没关系,他们也都如此……”
“谢谢……我……货不多……我摆这里就可以了!”
三年多孤独生活,让我觉得说几句客套话都十分拗口。
那个开窗户的小姑娘这时也走出来,苗小的身材配上甜美的脸儿,自有一股属于她自己的神彩。对于我的不安,她视乎也感到好笑。
“你真老实……”老人轻轻一笑:“好吧!随你,不过下次欢迎你摆在我们门口。”
老人对我这般客气,让我更觉得不好意思,我急忙说道“谢谢……”
小姑娘咯咯笑起来:“爷爷,我们也要开张了!”她一遍说着话,一边不停的打量我。
小姑娘的笑声,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连附近摊位那个北方大汉也指指点点,笑声不断。
老人似乎对我的印象颇为不错,不一会他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稀粥,递到我的面前。”
“小伙子,我想你可能还没吃早餐,这大冷天的不吃东西可不行,把这碗热稀饭喝了垫吧垫吧,暖暖身子?”
孤惯的我不善于交际,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一时不知道如何自处。
“喝了吧,出门在外,谁都有为难的时候,一碗稀粥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谢谢……”
我终于忍不住接下那碗粥,自十七岁那年的某个早晨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佳肴了。
我吃得很慢,每吃一口就想着过去那一件件不如意的事,将近四年的流浪生活,使我有想不完的伤心事。
喝完了,我想把碗洗干净再还人家,可是我不知道水井口在哪儿,我问了问身边的人,知道下面不远处有个温泉,打听到具体位置,我急忙跑了过去。
当我回来的时候,老人正站在我的摊位前,四处查看。
我将洗干净的碗的双手递了过去“大爷,谢谢您……碗我已洗干净……”
“哎呀!这小事一会让囡囡做就可以……”老人接过碗,颇有疑问:“咦?西头好象没井,你怎么……”
“我是到下面温泉边的。”
“温泉?”老人惊讶:“你真的到温泉了?”
“嗯。”
“就这么一点儿时间?”
这才多点儿时间,就打了个来回,少说也有二里路,这不成了飞毛腿了吗?。
我对老人的惊讶,只是淡淡一笑:“在山上住惯了,脚力可能强些了。”
“好!好!年轻就是好,要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跑一半就受不了了,你却气也不喘地跑个来回,实茌令人羡慕!”
老人将碗交于他孙女,然后又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好像找到了聊天的知己知音一般:“小伙子你贵姓啊?”
我犹豫一下,看着老人回答:“大爷,我复姓淳于,单字一个飞。”
“淳于飞?”老人反复念了几遍,频频点头:“嗯!光听这名宇就知道你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