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安顿好了小宁,便去找林子川,她十分担心宝珠的安危。
林子川回:“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清楚,你回去等消息即可。”
胡穆然突然走进来,他对她的态度一向不怎么和善,他道:“警察办案,你凑什么热闹,这案子交给我负责了,有什么事情回去等通知!”
李瑶一听,这么重要的案子,林子川竟然交给一个混混,她心里是一百个担心,忍不住道:“这案子怎么能交给他,他这种办事态度,怎么可能把人找回来?”
胡穆然双手抱胸,听她这个口气,要不是林子川在,他都忍不住要将她轰出去,本来这事儿跟她也没关系,她跑来一通指手画脚,已经不合规矩了。
他也没想到林子川竟然把李瑶放进自己的办公室,他颇为不满,道:“你在质疑我的办案能力,小心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了你!”
李瑶的确是不相信他的办案能力,毕竟他就没办过什么案子。
林子川被他们吵的有些心烦,他安慰李瑶道:“你放心,我也会参与。”
她虽然担心,但有林子川亲自去查案,应该很快就能找回宝珠,她便照例回学校上课。
放学遇到了来接人的胡慧兰,慧兰小姐的一头直发不知何时烫成了卷发,鬓角别了个镶着钻石的发卡,气色明显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好,身上穿了上回在苏老板店里看到的那件蓝色旗袍,明艳动人,像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女演员似得。
她看到李瑶,高兴的招了招手,涛涛被管家接了回去,她便跟着慧兰小姐找了个地方喝茶,文生坐不住,跟旁边的孩子一道玩儿去了。
李瑶想到慧兰的弟弟正在办宝珠的案子,她想着或许能从慧兰小姐口中问出些什么,便道:“宝珠,就上回牢里的那个女孩,她失踪了你晓得么?”
慧兰点了点头:“听我弟弟提了一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这案子现在是胡穆然在查,他可曾跟你提过这个案子的进展。”
胡慧兰摇了摇头:“我弟弟他很少跟我说他工作的事情,不过我也是无意中听说那个姑娘可能被卖去了花间阁。”
“花间阁是什么地方?”李瑶问。
胡慧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回:“就是妓院。”
李瑶一听,顿时急了,妓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虎狼窝,宝珠还小,要真去了那种地方还不得脱层皮!
慧兰看她那副着急的模样,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顺带好好安慰一番。
“不过你放心,宝珠暂时还没被送进去,她现在应该被关在别处,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话虽如此,李瑶心里还是万分的焦急,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敢去,有些坐立难安。
胡穆然和林子川通过卖身契上的签字盖章去查人,却查出名字和印章都是假的,人找不到,案子愈发奇怪,只得从花间阁先下手。
花间阁跟一般的妓院不同,属于上等妓院,人们都道那是个安乐窝,据说里头可以吃到各地的山珍海味,可以洗黑钱,条麻将甚至抽鸦片,不过因为有了禁烟令,如今抽鸦片明面上不多见了。
里头的服务也可谓是无微不至,嫖客但凡是兜里揣了几个小钱的,鸨母都会热情招待,凉了有人添衣,倦了有人锤肩捏腿,吃食酒水都有人送到嘴边。
花间阁的姑娘大多是长相可人,又走投无路的女人,一般姿色的都是进不去的,因此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主儿大多会选择来花间阁,这里不论早晚生意都好的不行。
花间阁主要由院主,花娘和佣人组成,一般的妓院都把院主称为鸨母,但这里不一样,不仅花间阁的名字听着文雅,鸨母也换了种叫法,姑娘们都称她作院主。
院主早前也是花娘出生,如今已是半老徐娘,但精通经营之道,又懂得男人的喜好,里面的花娘自愿听从她的命令和教导。
男佣负责迎客,泡茶送毛巾,摆酒席,要是有个别花娘不听话还负责教育她们,说白了就是暴力的打骂,不过,花间阁的姑娘,他们除了可以打骂其他是碰不得的。
除了教育花娘,有时会遇到一些粗鲁不讲理的客人,因此他们也充当着保护院子的职责,他们一些人大多跟黑**扯上关系,花间阁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上有当局的扶持,下有黑帮势力的袒护。
初来乍到的姑娘身边通常会有一个年纪稍稍有些大的女人带着,日常教她们怎么伺候客人,或是给她们传授一些技能例如琵琶,古筝,小曲儿之类的,一般以唱为主,平时也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为她们梳妆打扮这类杂活。
花间阁对外称是里面的花娘都只卖艺不卖身,但要是客人给的钱多了,实则也是可以过夜的。
常客一般都固定点名某个花娘陪茶聊天,花娘会弹弹琴,唱唱歌,聊的愉快的客人走时都会把一块钱的茶资放进果盘内,如此多打几次围茶,要是花娘对客人满意了甚至都会主动让其留宿。
林子川是第一次去这种地方,他长相英俊,又气度不凡,天生就招姑娘喜欢,而胡穆然模样也不差,二人翩翩公子模样,一进门就被院主盯上了。
看面孔生,院主知道他们是头一次来,看穿着打扮料想是不差钱的主,立刻招呼两个姑娘过来作陪。
胡穆然一副老成的模样任由姑娘在自己身上揩油,林子川却从进门就皱着眉,将触手一般黏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掰开,那个三等的花娘有些疑惑,进了院子的大多都是过来寻欢作乐的,而他却对自己面生厌恶。
林子川对一脸谄媚的院主道:“有新来的姑娘么?”
院主一听,每天都有客人要点新来的姑娘,但这个新人的价钱通常很贵,不过这两个客人搞不好能成姑娘的金主,便笑道:“有有有。”说罢招呼后面的佣人把几个新来的姑娘喊了出来。
新来的花娘还有些羞涩,但也还是保持着一张笑盈盈的脸,林子川一个个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宝珠。
院主觉得这两个客人十分挑剔,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找人先陪着,自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花间阁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座,园子一共三层,二楼三楼是雅间,二等一等的花娘通常住在楼上,花间阁后面还有条河,河里飘着一艘船,到了晚上,也是张灯结彩,船在河道内穿梭行驶,里面的客人一边听着曲儿,喝着酒,赏着景,身边美人作伴惬意的很。
他们交了钱便跟着二等的花娘上楼听曲儿了。
给他们唱曲儿的是个来了有三年的老人了,模样已经是上乘了,穿着一件绣了大朵牡丹的旗袍,下摆都快开到大腿根部了,头发用簪子绾在脑后,坠子叮铃作响,脸上涂着胭脂水粉,显得气色绝佳,只是脂粉味儿有些浓郁,嘴唇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二等的花娘尚且如此,那一等的或是花魁岂不是更加撩人?
这个案子因为特殊,并未报告给胡昊平,算是暗访,林子川起初有些为难,毕竟是风月场所,和他的家教严重背离,要是遇到什么熟人,也有些难堪。
钱是胡穆然主动给的,乐得自在,这个地方除了烧钱之外的确是个人间天堂,只是林子川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花娘不敢去服侍,索性都聚到了胡穆然身边。
一个夹菜端酒,一个给剥葡萄。
林子川看他那副乐不思蜀的样子,有些生气,白了他一眼,胡穆然当然知道有正经事要做,他跟林子川审问犯人的方式不同。
他用唠家常的语气问唱曲儿的花娘:“你来多久了?”
“三年了。”她声音细软,听得叫人骨头发酥。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么?”
那姑娘有些疑惑,他们平时热衷于揽客,新鲜的事情也大多是客人嘴里听来的,又听胡穆然问:“你们这些姑娘都打哪里来?”
“南方的,北方的,哪儿都有。”
“最近有新来的姑娘叫宝珠的么?”
姑娘一听,以为他是奔着老相好来的,掩着帕子笑:“来的姑娘都会有自己的花名,就算她以前叫宝珠,这会儿也该换了名字了。而且最近来的姑娘都是北方过来的,看先生你不是北方人吧。”
胡穆然又换了种问法,故意压低声音,问:“你们这儿有卖来的姑娘么?”
那花娘脸色一变,道:“可不敢,可不敢,我们这儿是合法经营,不过,其他的园子可就不好说了。”
又询问了一些事情,其中并无破绽,花间阁里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二人吃完酒就走了,若是寻常的人口买卖倒也罢了,但林子川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二人又去牢里反复询问了那对夫妻,他们头脑简单,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你怀疑什么?”胡穆然问。
他道:“花间阁表面上是妓院寻欢作乐的地方,但你不觉得越干净反而越觉得反常,之前张九泰的案子,曾有人看到过他出入花间阁,花间阁跟黑道有说不清的关系,他们背后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穆然想了想,道:“既然不能进去查,那我们就制造理由光明正大地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