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劫匪密切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生怕自己背后有埋伏,一个个噤若寒蝉,狗哥在这样高度紧张之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抖动的实在厉害,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刀刃又离李瑶的皮肤近了一寸,道:“把枪扔到我脚下,否则我就割了她的脖子。”
李瑶吓得一动不敢动,她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好好好!”胡穆然果真把手里的抢给扔了出去。
二狗子从地上捡起了抢,枪口对准胡穆然。
狗哥喝到:“你干嘛?”
二狗道:“你不是说豁出去了么,你想你放他们走了,这个警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可就成了通缉犯了!”
狗哥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兄弟两个虽然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从没想过蹲监狱或是有一天变成通缉犯。
“大哥,怎么办?”
狗哥沉着地想了许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开枪!”
二狗子的手抖得厉害,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对不住了!”便扣动机板。半晌,只听到哒哒哒几声响,压根儿就没有子弹,原来胡穆然扔枪之前早就偷偷把弹夹卸下来了。
等他睁开眼睛,胡穆然已经闪到了他们跟前,他先一手撂倒二狗子,另一手掰开了狗哥的匕首,匕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狗哥脸上受了一拳眼冒金星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胡穆然将李瑶带到自己身后,突然眼前一道寒光,匕首冲着李瑶身后去了,他将她抱圆了一个转身,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后背。
原来二狗趁着胡穆然和他哥缠斗的时候,拿起了地上的匕首,往他们身上扎。
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胡穆然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他无奈地看了李瑶一眼,道:“真是我们家欠了你的,还不赶紧跑!”
李瑶摸到了他后背湿湿黏黏的血,急道:“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而已!”他嘴上说的轻松,但那那是一点小伤,要是匕首再捅进去几分,就能扎穿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胡穆然强忍着站起身,眉头微微一皱,冲身后的李瑶喊道:“你先走!
李瑶看看身边那两个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清楚目前的处境,回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胡穆然淡定笑笑:“就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李瑶面前,她突然看到他身子一颤,后背的伤口,鲜红色的血还在往外冒,此刻身形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下一秒便倒了下去,李瑶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狗哥在后面骂道:“完了,我们把警察杀了!”
刀子是二狗捅的,他语无伦次道:“哥。。。我们赶紧。。。赶紧从水路跑,反正没人看到,咱们跑了就没事了!”
“那他们两个怎么办?”
“捆了扔河里,毁尸灭迹一了百了!”
狗哥长叹一口气:“你去看看马车里是什么?”
二狗过去一阵翻箱倒柜,里面空空如也,真是什么都没捞到,还摊上了人命,他啐了一口痰,把马车上的绳子解了,将地上的两个人捆了。
被扔进水里的那刻,李瑶心如死灰,冰冷的河水涌入她的鼻腔,很快她便沉了下去,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胡穆然,胡穆然现在晕了过去生死未卜,而她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剥离。
突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杜鹃,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平安健康地活着。”
她猛的惊醒,哪怕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她也应该好好地活着,好在她通水性,被捆着的腿,迅速滑动了两下,那两个人慌乱之中没把自己捆严实,她轻轻松松挣脱了身上的绳子。
一手拉住还在昏迷中的胡穆然探出水面借助着水的浮力向岸边游去。
胡穆然身高超过了一米八,浑身肌肉,李瑶根本拉不动他,不过游了两米不到的距离,她已经有些吃力了,整个身子都要被水没过。
她紧紧皱着眉,用尽全力,尽管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依旧不肯放弃,岸就在能看得见的地方,明明似乎伸手就能探得到却远的似乎隔了千万里。
再这样下去,可能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昏迷中的胡穆然突然呛了口水,咳嗽了两声,他虚弱地睁开眼睛,在她耳边说道:“你放手吧,好歹我们两个还能活一个。”
李瑶咬着牙:“不行!我不放手,我们就快到岸边了!”
她倔强地滑动着早已僵硬的手臂,然而她的脚仿佛被藏在河底的水鬼拉住一般,已经没了力气,她赶忙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很快沉了下去。
胡穆然浑身发不出一丝力气,他挣脱不开李瑶的手,李瑶的水性很好,如果不是胡穆然她大概早就游到了岸边,她在水里调整了下姿势,立马又用力蹬水,重新回到了水面。
对岸长满了水草,她伸手抓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把,小心翼翼地往岸边靠去,几乎拼了半条命,总算是游到了对岸。
她又用了很大地力气才将胡穆然拖上了岸。
此刻的胡穆然因为失血过多又泡了凉水,嘴唇发白,后背的刀口被河水泡的皮肉发白,血还在不断往外面冒。
他脸上没有一丝血气,纤长的睫毛颤动着,证明他还有一息尚存,李瑶环顾了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望不到头的芦苇荡。
弄不清楚时辰,不过月亮已经升起,细碎的月光洒在已经平静地没有半点涟漪的河面之上,芦苇荡里突然飘出了好些萤火虫,星星点点,若不是这种境地,此刻该是一个很美妙的时光。
李瑶略懂些医术,那些年她爹受伤都是她来清理的伤口。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胡穆然的衣服领子,露出他健硕的胸肌,她有些不好意思,将他翻了个面,手忙脚乱地为他清理伤口附近的泥沙,又怕弄疼了他因此格外小心,她扯下自己的袖子,为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血暂时是止住了。
胡穆然梦呓般地哼了一句:“你干嘛脱我衣服?你不会想乘人之危吧!”他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还不忘调侃自己,李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她笑不出来,夜已经深了,寒气慢慢升了上来,又在水里泡了许久,她本就淡薄的身子开始不住地抖了起来,地上的胡穆然失血过多,更是受不住这一层层的寒气,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下除了萤火虫连绵的微光,他们的身后是一片林子,两边则是芦苇荡和沼泽地,人迹,无处可寻,地势又不甚清楚,漫漫长夜熬下去,不知道两个人受不受得住。
李瑶只得抬着他往身后干燥的地方挪去,芦苇荡里能挡住些风寒,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为他取暖。
胡穆然的声音小了一些,眼睛闭着,身子颤抖的有些厉害,他又哼出一句:“有点冷!”
李瑶只得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不停地搓着他的手臂和手心,疲惫和饥饿慢慢占据了身体,渐渐的,李瑶也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天已大亮,李瑶只觉得自己肩膀沉的很,麻地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稍稍挪动了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睛去检查身边的人。
胡穆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似乎已没了生机,她突然紧张起来,犹豫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他温热的呼吸扑到她的指尖,李瑶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还活着。
胡穆然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极亮,干净,眼神清澈。
他盯着李瑶的脸看了两秒,有一阵的恍惚,再看到她悬在自己脸上不动的手指,心里有些好笑,她该不会当自己死了吧,虽然他昨晚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命的地方,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他受过无数次,这还不算最严重的。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脸,皮肤不算白皙,但是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睛让人竟然忍不住生出一丝疼惜,她瘦弱的身子就这么被自己靠了一晚上,心头涌出一股暖意,手撑着地,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后背的伤被扯动,他疼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别过头去,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么和他靠在一起在野地里共度了一夜,许久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谢谢,说完他就后悔了着实不像自己的行事作风,毕竟他跟她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李瑶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胡穆然的伤一定要尽早救治,她害怕,他会突然倒下去。
芦苇荡里起了风,发出刷刷的响声,身后的林子不算特别深,或许多走些路便能走出去了。她便对胡穆然说道:“你知道怎么走出去么?”
他摇了摇头。
李瑶有些失望,但当下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尽快找到出口才行!
李瑶道:“我们身后只有一条路能走,穿过林子或许能走出去,你能行么?”
胡穆然皱了皱眉,不行也得行,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要靠女人来救,他咬着牙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