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来了劲了,道:“没听见什么声音?”
富商大笑起来道:“六爷就算是才高八斗,就算是学富五车,就算是心机缜密,就算是神人,六爷也就只有十三四岁,他能做出什么来。”
书生也暗暗偷笑。
宇文刑道:“你们还真说错了,六爷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样东西,女人的肚兜!”
宇文刑看着众人发呆惊愕的表情,这才得意得说:“六爷出来时拿着肚兜,看见我还站在门外,问我要不要,还是热的,我当时也是你们这个表情,六爷哈哈大笑着,藏进衣中就走了。”
书生撇过头去不看,却问道:“真是热的?”
宇文刑道:“想来不会有错,应该是……刚解下来的。”
富商却道:“香艳,香艳。六爷到底是六爷呀!”
宇文刑道:“我是彻底服了六爷了,那素贞姑娘从此就又开始接客了,只不过一个月也只接个十天半个月,有时还出去会个什么才子什么的,但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也只是……想来是六爷的原故。自那以后六爷又不来了,至到去年三月,六爷对我说,还要再开一家,名为藏秋楼!”
书生道:“总算是说到这里了。藏秋楼又有什么事?”
宇文刑道:“六爷说,给富贵人物拉皮拉条的确很有进项,而怡春院就只有一个素贞姑娘,而我们,要有很多很多个素贞姑娘,所以六爷又命人到处找什么琴师什么画师的,真真个的又养了百来十个姑娘,带了一月有余,从中挑出二十来人,又精练了一个来月,后来只选出四个人来,这四个人就成为现在藏秋楼的顶梁柱,那些达官贵人还想买回去,以为那里是怡春院呢,只可惜,他们怎么也买不到,那才是真正的生财之道呀,每日花钱如流水一般,自去年七月开始,每月益余两万两银子呢。”
宇文刑又道:“可是今年过完年,本来生意很好,谁知道,就在今日晌午过后没多久,九门提督府的大将军郭援带着人,抄了我的怡春院、夏鸣阁、藏秋楼,还连带着那一家忘冬堂。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急了,到处找六爷,然后赵先生就来了,说六爷已经知道了,在东市客栈会面,我这才赶来,只是六爷怎么还不到。”
赵先生道:“六爷还真就为了这事叫上众人,可我也不知道与在坐的其它人有什么关系。”
书生道:“六爷思路天马行空,我想,这一次把我们找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交待吧。”
宇文刑问道:“书生,你在六爷手下是做什么的?”
书生作揖道:“小生为六爷管着六家赌坊。”
“赌,赌坊?”宇文刑十分不解得说,“你一个书生管赌场?”
书生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像我这样的人应该管着你那三家青楼呀,像你这样的大汉,应该管赌场去。”
赵先生道:“六爷必有自己的想法,对了,刘掌柜也介绍一下自己吧。与六爷是怎么认识的?”
书生合上扇子,道:“小生刘文斌,本不是汉国人,是唐国江陵人士。”
书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这才慢慢得说:“小生的家境与宇文掌柜相似呀,小时家境富贵,只是后来落败了。家父有一妻一妾,我非嫡出,我之上还有一个嫡出的哥哥。当年契丹国乱许久,齐晋欲发兵契丹,无暇南顾,汉楚唐三国因荆州之争,欲以为战,隆启十三年的时候,汉国征南将军金宇岩水军成师,想与唐国起十五万联军南下。”
富商叹道:“战乱至城,十室九空,刘掌柜受苦了吧。不过还好,这一战,最终没找起来。”
刘文斌道:“是呀,汉国发兵后,还没打仗呢,唐国那些乱兵国匪就来到我们家里了,又是要国战绢,又是要国战税,总之就是要钱,家父见也没办法了,想着带着全家连夜就走,汉国长安城里还有亲戚,当夜就收拾了细软。”
宇文刑笑道:“被人堵了吧?”
刘文斌苦笑一声道:“宇文兄说的对,被堵了,怎么就那么寸呢?”
宇文刑道:“六爷曾说过,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要跑,主事的人都是看的出来的,所以我才能把素贞姑娘给堵住了,那些兵痞自然也能猜得出来。”
刘文斌道:“那时的我与现在比起来,简直幼稚,不更事,哪里懂这些,父亲当时就被乱兵所杀,金银细软全都被抢。我生母当时就走散了,我与主母及哥哥一起一路奔波到了长安城,谁知道我家那亲戚早就不在了,也不知道搬哪里去了,我与哥哥及主母流落街头,还好身上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把东西当了以后,租了一间小屋子便住下了,我又寻了一个差事,帮人写写算算还能渡些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主母因思念家父一病不起,我那大哥……唉,说来惭愧,他出门去给主母买药,谁知道去了赌坊,一赌欠下了十多两银子,哥哥回家后被主母骂了一通,然后就出走了,就此没有回来,我一边帮人写写算算,闲时又在路边开了一个小摊子,为人写写书信什么的,还要还那赌债,日子实在难过。”
富商道:“你非你主母所生,侍之如生母,而你那哥哥实在不成人样。”
刘文斌道:“做弟弟的,本不应该说哥哥什么,这事也就算了,直到有一天,赌坊的人又来找我要钱了,我说,我家虽然穷,但这账从来没有赖过,赌坊的人也来过那么几次,每一次都给一些,他们会来要,但不会逼,把人逼死了,他们也没钱拿不是。”
宇文刑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刘文斌道:“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说,他们的东家马上要换人了,要先把账结了,他们天天来逼我还账,找的那糊口的差事,也因为要账的人来闹,最后也丢了。只能摆摊写写书信了,后来他们又把摊子给我砸了,我死的心都有了,实在不行就跑吧,但主母重病在床,想走也走不了,只得把摊子又收拾收拾重新开张,有一天我的摊子前来了一个小孩。说要写文书。”
宇文刑问道:“六爷?”
刘文斌点了点头,笑道:“是呀,就是六爷,六爷带着两个力士往我摊子前一坐,就拿出一两银子出来放在我的案桌之上,说是要写文书,当时我见着一两银子就觉得很多了。接下这么一个活,可够我用上一月了,我问他,要写什么文书,他说写雇佣文书,写完之后六爷却没走,还是笑着坐在那里,我问他还有什么要求,他却说要再写一份,我看着那一两银子又看见那两个力士,我只能听着,又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六爷看着我,然后笑着说,再写一份,我觉得六爷在耍我,但那银子可不会假,一两银子呢,我只好又写了一份,我把文书写了,但六爷还是没走,我问他还有什么事没有?六爷说这雇佣文书的落款还没写呢,我说,文书是这样的,文书里雇主、佣人、保人处,还有每月给事都是留白的。”
刘文斌看了看众人道:“六爷拿起笔来就在雇佣人上面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了,然后就拿给我,说自己是赌场里来逼债的,如果还不能还钱只能抓人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六爷还说,他有一家妓院,里面就少一个卖屁股的。”
宇文刑大声得笑了出来,道:“我青楼里还真少这种人。”
刘文斌撇了一眼宇文刑道:“六爷说,这里有三张雇佣文书,叫我签了就是,我说,我家里还有一个病重在床的老母无人照顾,如果她有人照顾我愿意一辈子为六爷做事来还债。当时六爷就笑了,于是在三张文书上把给事给写上了。第一份文书第一年无薪,第二份文书是第二年的每月银一钱二,第三份是第三年的每月银一百两。我看着都不可信。”
富商一愣道:“一百两还一年?我们给六爷也做了三年的事了,每月不算分红,只算给事的话最少怎么也有个一百两银子吧。”
刘文斌笑道:“谁说不是呢,当时哪里会知道现在有这等身价。我说,这文书真不能签,主要是家里母亲没有吃食,六爷说,赌坊里包吃住,每日拿几个窝窝头回去还是有的。然后,唉,六爷让那两个汉子逼着我把文书签了。”
富商笑道:“那等于卖身了?”
刘文斌笑道:“是呀,差不多吧,但是后来我跟着六爷到了赌场,谁知道六爷让所有的人都叫我刘爷,我才发现,六爷这是要我管着赌场呀,这么大的赌场每日流水千余两银子呢,六爷看着我说,第一年就让我给他白干活当作还债吧,我当时就想不开了,我问六爷,为什么非找我呢,我可是从来不赌的,而且还痛恨这一勾当。六爷说,主母非生母,在绝境之处还把主母当生母赡养的人,一定是至孝之人,至孝之人再坏,还能坏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