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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天记 第十四章 决定

夜幕降临,塞隆站在屋外,小脚不停地踱步——往常这个时候,先生已经跟她上完一课了,可现在月亮都快爬上树梢了,却不见先生的踪影。

塞隆靠在院子里的井边,出于无聊的她把小井旁的木桶给擦了擦,把系着麻绳的木桶慢慢摇下井底。晃了晃绳子,听到水流的声音后,塞隆便坐在井上静静等着水装满。

她曾在神话里听过一个个拥有神力的英雄,他们能自由地穿行在大地与天空,能与火焰和寒冰做朋友,能呼风唤雨,挥手便是电闪雷鸣……塞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英雄吗?

“塞隆?你怎么在外面?”

塞隆循声望去,发现先生刚好出现在了院子外,黑色的长袍与身后的夜融为了一体。

“我爹上夜班去了,我在等先生呀。”塞隆从井边跳下,背着手乖巧道。

先生笑了笑,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先进屋,今天我参加了晚宴才过来的,你吃饭了吗?”

塞隆撅着嘴点点头,心想有晚宴——去吃好吃的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正这样想着,鸦羽像猜到了她的内心一般,伸手掏进怀中,拿出了一块热腾腾的像包着一大块儿东西似的牛皮纸袋,递给了塞隆,“塞隆,你看这是什么?”

“哇!”闻到阵阵香气的小塞隆连忙接过纸袋,捧在手心里还能感受到纸袋内部所散发出的专属于食物的温度。

“谢谢先生!”塞隆立刻朝着鸦羽鞠了一躬,火急火燎地跑进屋里,只留下鸦羽一人笑着在原地无奈地摇摇头。

先把纸袋放在桌上,塞隆拿出一个木盘子和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摊开纸袋,更加浓烈的香气瞬间散发出来。

纸袋里是一块黑中带红的肉排,虽然屋内只有几盏光线并不好的油灯,但肉排上的油的反光还是让塞隆听到了煎制这块上等食材时,锅铲压在上面压出的油“滋滋”的声音。

“你都吃过饭了,还能吃下吗?”鸦羽走进来,笑眯眯地说。

当然能!塞隆默默拿小刀切下一小块儿肉,放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肉的纤维和香料的外壳随着牙齿的咀嚼同时在嘴里爆开,塞隆居然能感到一阵阵幸福。

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塞隆不好意思地看看先生,却见先生目光祥和地看着她,嘴角保持上扬的弧度。

“你应该有很多问题问我,”鸦羽不等塞隆说话,便开口道,“我都可以解答,你放心吃,我没有那么多规矩。”

塞隆闻言也开始放心地咀嚼起来,吞下一块肉后,塞隆把最困扰她的问题提给鸦羽:“先生,普罗托族……被奴役了几百年吗?”

“谁告诉你的?”先生下意识地问道,随即反应过来:“三十三告诉你的吗?你去找了三十三?”

塞隆点点头,不知道先生为何看起来这么焦急。

除了她动用了圣力杀死了一个孩子的事,塞隆将今天的见闻告诉了先生,并且表达了对普罗托族这样的立场的不解——不提起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塞隆还是一阵阵地心悸。她始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仇视自己和父亲。

“你把这些话告诉你父亲过了吗?”先生问道。

塞隆轻轻晃晃脑袋,“没有,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告诉他。”

“为什么?”

“我觉得告诉了爹也不能改变什么,”塞隆一边切肉一边说,“我知道我爹肯定会为我出头,不论我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爹如果去出头了,大家就会更讨厌我和我爹……改变不了别人的,还不如改变改变自己是吧……”

“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鸦羽并非质问,只是语气温和地问道

小塞隆也是个有话就说的主,她连忙吞下嘴中的肉,说:“因为以前我跟那些魔族朋友们一起玩,虽然也没被他们讨厌啦,可我始终觉得他们就是没把我当朋友的,只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已……就像普罗托族的大家,讨厌我,大家都是有固有的偏见的。”

塞隆耸耸肩,“所以我不会恨他们啦,但我也不会再去接触他们了。”

“你说的很好,塞隆,”先生肯定地答复道,“但……虽然你不去接触他们,但普罗托族的身份却一直都会如影随影地跟着你。”

见鸦羽欲言又止的样子,塞隆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小刀,拿着一边的抹布擦了擦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鸦羽继续说:“在圣加尔德官方的解释中,圣子青申作为神明的代行人,将神明的口谕传播到人间:普罗托族是令神明失望的种族,也是神明所痛恨的种族。”

“为什么!”塞隆不满地问道。

鸦羽摇摇头:“这其中的原因已经不可考,可圣加尔德将青申的话作为圣旨,于是在战争结束,和平的秩序建立的那一刻——普罗托族的地位便已经被决定了,更何况,在战争中,普罗托族,也是战败的一方。”

“但是我们认为,一个长达几百年都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的政策——是有失公允的。”

鸦羽双手的手指交叉,放在桌上,“就我们所观察的,普罗托族所展现出来的‘邪恶’,并不是天生的邪恶,只是长期被压迫所导致的狭窄——这称不上邪恶,”他看向塞隆,“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塞隆愣了愣。

鸦羽点头道:“是的,你并非像其他普罗托人一样做了奴隶,而是像那些魔族人一般长大,可你却比大多数人都更要善良——所以我们觉得,普罗托族的地位不应该是现在这般。”

“你的存在让我们相信,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莫须有的话,就将一个正常的种族迫害数百年,这样的统治有多糟糕,已经可见一斑了。”

“先生,”塞隆趁着鸦羽说话的间隙,提问道,“先生您刚刚说的话里,都用的‘我们’,先生是不是某个反抗圣加尔德的组织的啊……”

鸦羽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塞隆,塞隆只觉得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阵莫名的尴尬从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就在塞隆怀疑自己究竟该不该说这种话的时候,鸦羽开口道:“是的。”

“我们不仅要为普罗托族争取平等的地位,也要为其它所有被所谓的四大王国压抑的种族,取得平等的地位。”鸦羽字字铿锵地说道。“而唯一能够成功的办法,便是推翻圣加尔德,建立新的秩序。”

平等?

在塞隆的脑海中,那群陪她一起淌水的魔族孩子,同今天那些朝她扔粪便的普罗托孩子,他们的身影好像正在渐渐重合——

“你是我们所见到的希望,让我们相信普罗托族不是什么邪恶的种族,他们跟我们一样,甚至比其他种族都更要善良。”鸦羽平静地看着塞隆,让塞隆感觉自己身上好似有什么耀眼之处一般。

“我……有这么重要么?”塞隆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鸦羽立马答复道:“是的,你让我们更坚定了决心。”

塞隆缩了缩脖子,脸红红地盯着盘子里快冷掉的肉排,没有什么比被别人承认自己“重要”更令人开心的了,可塞隆此时虽然心中窃喜,但表面上却下意识地害羞起来——按照常理,自己应该欢呼雀跃才是……

偷偷瞄了先生一眼,发现先生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塞隆更不好意思了……

“如果可以的话,”鸦羽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塞隆没想到鸦羽会这样说,“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因为我和三十三在近日便会离开,”鸦羽说,“你也知道了我们是反抗圣加尔德的组织,且我们对普罗托族并没有恶意,如果你选择离开这里,那么我们会带你和你的父亲走,去一个不会被欺负的地方。”

“如果你没有跟我们走的话,以后的你成长起来,很可能也是被侯爵收做奴隶,因为侯爵只是让你的父亲没有成为奴隶而已……”说到这里,鸦羽的话已经有些威胁的意味了,只是塞隆没有听出来。

塞隆只是想,先生并不知道自己有圣力,更不知道圣石碎片其实是在自己的体内——他要带走三十三,只是为了能找到圣石碎片,可带走自己,却纯粹是为了查尔斯·塞隆这个人考虑的……

所以还是有人在意我的嘛。

“好!”

塞隆呲着牙开心地答应了鸦羽,“只是,先生……我父亲你要怎么去说啊,他可能不会舍得离开这里,他觉得侯爵对他可好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鸦羽说,“你答应了就好,你父亲方面我也会去说服的——这几天会非常紧张,你们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塞隆点点头。

鸦羽眼神飘忽着,突然握住了小塞隆的手,“对不起,把你们给卷了进来,我一定会帮你们安置在一个好地方,以后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见先生莫名的激动,塞隆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先生的手握得很紧,塞隆也只得脸红红地答应下来。

后来塞隆又问了先生许多关于圣加尔德的问题,包括教区的设置和圣加尔德内部的职位,先生也只单单说了行政方面的体系。

圣加尔德在最小每个村落中都会设置一座教堂,教堂内会有一名神职人员主持,一般是通过考核进入圣加尔德的牧师或修女,牧师或者修女有可能进入城镇中的分教堂或者大教堂,成为一名司铎,司铎又有主教所管理,一座城市一般会根据分教堂的多少设置一到三名主教——譬如渊海行省的首府渊海城,就有三名主教;侯爵所管辖的拉格比城就只有一名主教,也就是昨天前来拜访的那位。

主教想要进入圣加尔德教宗国,又必须经过非常严格的考核,或者拥有圣加尔德或王国所赐予的特殊荣誉。

圣加尔德内部的体系先生便没有展开说了,只是一笔带过,因为时间关系,以后会慢慢跟塞隆讲明。

先生离开后,塞隆收拾了一下院子,回到屋内关好了门窗——普罗维登斯就在侯爵府邸下,其实并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这只是尤里弗从小便教导塞隆所养成的习惯。

今天可发生太多事了……塞隆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对!昨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每件事似乎都在改变她现有的生活轨迹,直到她今晚答应先生过后,小塞隆才察觉到自己的人生似乎开始变化了。

这是命运使然?塞隆看向自己的手心,她不知道这两天看过了多少次手心了,那股神奇的力量并没有让她有多兴奋,她只是对突然到来的未知的人生道路而感到好奇。

“嘭嘭。”突然身后的木窗传来了敲击声,给正沉思着的小塞隆给吓得不轻,塞隆瞬间便想起来自己早时同三十三的约定……

他来了?塞隆有些许紧张地推开木窗,发现那个少年正蹲在月光下,她缩了缩脖子,相互对视了半晌,“嘿,快出来。”三十三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哦哦,好!”塞隆像遵守约定似的从木窗后跳出来,她父亲要到日出时才会回来,她也不担心会被父亲发现——更没细思自己为何这么信任三十三,敢在这么晚的时辰溜出家门。

“我们去哪?”塞隆站定,四下除了三十三外也没有其他人。

三十三狡黠一笑,“带你去看圣加尔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