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塞隆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连墙壁在哪儿都看不到,只得拉紧三十三的衣角,跟着他缓慢地朝前走着。
这座教堂并不大,一小会儿时间,塞隆已经在这座建筑内拐了好几个弯,还上了一次楼梯,要不是三十三提醒,自己很可能就摔在楼梯上了。
这一路上虽然不敢出声,但他们也没有碰到任何守卫,想来应该是三十三把这些守卫给支开了,凭着三十三之前在外面所展现的能力,做到这些应该不难。
“到了。”三十三突然开口道。
塞隆一惊,旋即看向三十三,教堂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光亮,月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来,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三十三指向一个方向,塞隆循着望过去,发现教堂的穹顶似乎雕刻着有什么。
“那是众神图,”三十三低声说,“每座教堂的穹顶都会雕刻有众神图,黄泉碧落一左一右围在中心,四周是圣加尔德的十五位主神。”
“最中心的位置,就是生灵枢纽。”
他们现在正站在礼拜堂上方,塞隆怎么看那个穹顶,都只是一块凹凸不平的浮雕,借着月光,也看不清上面具体雕刻有什么。
见四下无人,塞隆悄声问道:“三十三哥哥,生灵枢纽是什么啊……”
“是统治的象征,”三十三紧紧地盯着穹顶,“那颗生灵枢纽,被埋在穹顶里,受法阵的保护,若没有足够强的力量,是不能够摧毁它的。”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反对圣加尔德的人吗?”三十三自问自答地说,“因为圣加尔德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在他们眼里,人只是为他们创造价值的工具。”
“你可能不能理解,”三十三转过头看着塞隆,“比如说,就算你父亲和你都是魔族人,住在教区里,确实是非常好的生活了吧……可每隔半个月,就会有圣加尔德的人上门强行征税,索要你家的财物,不管你家的生活水平如何,索要的税都是同样的。”
“……那我们要是真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塞隆反问道。
“那就把你抵押出去。”三十三一字一句道。
塞隆看着三十三冰冷的眼神,打了个寒战,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被抵押出去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又转回到穹顶上的浮雕,三十三继续说道:“我早上说过圣力的觉醒方式,是由圣加尔德垄断的对吧?”
见塞隆点头,三十三说:“可凡事都有例外,一些格外有天赋的人,他们会自行觉醒圣力,这在大路上被称为‘天然圣力者’。”
“一个天然圣力者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各方的争抢,首当其冲的就是各大王国——王国的圣力也是被圣加尔德所垄断,掌握力量的人掌握话语权,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接受圣加尔德的君权神授,教皇为尊。”
“以前圣加尔德也没有管这个情况,因为天然圣力者实在是过于稀少,并不可能对圣加尔德这种庞大的体量造成什么影响。”
三十三说着说着,突然拉着塞隆的手,让她同自己一起蹲了下来,躲在了暗处。
一个拿着火把的卫兵慢悠悠地从礼拜堂正中穿过。
待卫兵走出礼拜堂后,三十三趁势坐了下来,继续道:“但在五十年前,现任的执教者鸿雪,上任之后,格局便改变了。”
“他最‘耀眼’的功绩便是,在全大陆覆盖了生灵枢纽,”三十三抬手指向穹顶,“这个由法阵组成的装置无时无刻都在吸收天地之间能吸收的所有圣力,并储存在法阵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将这些被吸收的圣力封存起来,运往首府的大殿或者圣加尔德教宗国。”
“吸收圣力……法阵……”塞隆津津有味地听着,却因为三十三口中这么多的陌生名词翻了迷糊,只凭着自己的理解问道:“就是说,如果这个枢纽存在,那么有圣力的人,圣力都会被它吸走,没圣力的人,也不可能觉醒圣力,成为天然圣力者?”
三十三赞许地看了塞隆一眼,“鸦羽说你很聪明。”
塞隆有些得意地轻哼一声,表露出了些许沾沾自喜,随即继续问道:“那先生的反抗组织也要把这个东西摧毁掉吗,如果它代表了圣加尔德的统治?”
“对,”三十三正色道。“天然圣力者,代表着和圣加尔德对抗的希望,代表着可以和圣加尔德在同一个规则下游戏,所以这个压抑圣力的生灵枢纽必须要摧毁。”
“但现在我们没有能力去摧毁它,”三十三的语气透露出了一丝失望,“首先是力量不够,不足以击破保护枢纽的屏障;其次,即便摧毁了,圣加尔德也会很快补上一个新的枢纽;再次,摧毁过后的善后工作,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
“如果要摧毁生灵枢纽,最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摧毁大量的枢纽,让圣加尔德疲于调度枢纽的储备。”
“所以你不能修炼圣力是有原因的,不仅是因为不熟悉,”三十三叹了一口气,“有生灵枢纽的存在,你的圣力根本无法调用起来,即使调用,也会成倍的消耗体力。”
原来是这样……塞隆点了点头,意思是如果她想要像神话传说里那样掌控各种神奇的力量的话,还得推翻圣加尔德才可以……
年幼的小塞隆将这些问题想得都太简单了,可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从此在小塞隆心里扎下了根。
“走吧,我们回去,”三十三起身,“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修炼圣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还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去加入反抗组织呢……没想到鸦羽先问你了。”
塞隆小得意地站起来,轻声笑道:“那你可问晚咯,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跟着你们的,你……会教我吧?”
“当然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塞隆心里欢呼雀跃,只是这里环境特殊,也不好发作,只好跟着三十三一起走下楼。
“对了,三十三哥哥,先生他……有圣力吗?”塞隆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有的,鸦羽还是个蛮强的使徒。”
“使徒?”
塞隆心里想着,还没问出来,突然前面的三十三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一束强光陡然照向了他们,塞隆下意识地循着光芒的来源看过去,用手微微挡住照射在眼睛上的光线,发现那光线居然是从穹顶的浮雕中心射出来的。
“普罗托人?”
沉闷的声音从楼下的礼拜堂传来,声音不大,但听在塞隆耳里却如大锤一般砸在她的心口。
“别动。”三十三低声警告道。
塞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浑身都不敢动弹半分的她只好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看向了礼拜堂。
那里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大袍子的老人,老人家一头半秃的黑发,梳理得油光发亮,满脸的褶子松弛得快把那红色眼仁给盖住了。老人身后站着几个卫兵,他们几个都拿着火把,面面相觑,像是对现在的情况很是惊讶。
塞隆不由得捏紧了三十三的衣角,手心都攥出汗了,被发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