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什么算了？

姜姝进入种植草莓温室的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一直不明白江迄时想表达些什么，心里有些期待想向他得到答案，但是看着他深深的笑意，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姜姝叹了口气，望向他：“你摘草莓干什么？”

反季水果大多与水果本身不同，姜姝更不理解为什么还要亲自过来摘。

江迄时正在低头挽袖子，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简单回答：“想吃，自己摘新鲜。”

...成功人士的独特趣味？

江迄时可是r市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自己开了事务所，在r市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现在正要将总部迁来南城，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忙，起码两地来回倒腾，他却望着姜姝，很诚实道：

“确实挺忙。

但是对你不忙。”

姜姝在他身后默默低下了头。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

“阿姝。”他叫她，白色手套下放着颗刚摘的草莓，“吃吗？”

姜姝还沉浸在江迄时刚刚的话语中，闻言摇了摇头，“不吃。”

于是江迄时就自己咬了一口。

姜姝微微张大眼睛：“...不脏吗？”

“挺甜。”他答非所问。

姜姝还是选择不跟他说话好了。

两人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摘了满满一筐，姜姝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坏的，就想拎着出去结账，却被江迄时一把牵住了手腕。

江迄时将她手里的篮子接过，低头看她：“阿姝。”

他指尖有些冰凉，让姜姝忍不住颤了一下，“嗯”了声，“怎么了？”

“等你什么时候分手了，我就是你男朋友。”

姜姝心下一惊，抬头望他。

江迄时亦看着她，眉眼深邃：

“法律中凡事都讲究原则，原则中却会扩张例外。

我是个律师，而你就是我原则中里的例外。”

-

黄昏在蝉鸣的此起彼伏中落幕，月亮泛着娇羞躲在如烟云层。

姜姝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只猫，在人潮汹涌下，它来回晃动，发出的微弱叫声被车水马龙掩盖。

第一次见到它，是在她刚回南城的那段时间。

它是流浪猫，毛色鲜艳夺目，显然是被主人抛弃，也是在人群中来回蹭人，喵喵叫着求助。

姜姝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旁边的江迄时：

“猫吃草莓吗？”

“...”江迄时面色微微一凝，有些为难：“...不太清楚。”

猫咪似乎也看到她了，迈着步伐向她奔来。

它在蹭她。

姜姝动了动，这才蹲下来摸它，叹了口气：“怎么又是你啊？”

这一摸，姜姝下意识想要用撸猫的动作帮它瘙痒，却只摸到了骨头，隔着层皮，触感清晰。

姜姝感觉心里酸涩得难受，江迄时俯身将她的头发挽在耳后，似在安抚，柔声：“我去买火腿给它。”

江迄时动作很快，不止买了火腿，还有几盒牛奶，它像是饿坏了，没等江迄时全部拆开，就低头吃了起来。

猫咪很漂亮，喂食的男女在人群停留着，有些夺目，有几个女孩看见了，也凑近了过来。

女孩们围着猫咪惊叹，其中一个女孩抬起头，眼睛很亮：“哥哥姐姐，这是你们的猫吗？”

江迄时眸子闪了下，正想回答，姜姝却开口道：“不是。”

他有些意外，转头看她。

姜姝对着女孩们，再次摇了摇头，“它不是我们的猫，它是流浪猫。”

女孩们也有些意外，有几个大胆的已经摸上它了。

“它长得好漂亮啊，怎么过得这么糟糕...”

“大概是被主人抛弃了。”姜姝捏着牛奶盒子，看着她们：“你们要收养它吗？”

女孩们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等女孩们依依不舍地走了后，江迄时才出声：“为什么不亲自养它？”

姜姝抿了下唇，摇摇头，只给二字：“麻烦。”

其实不是的。

她曾见过它，也如今夜这般，对它又爱又怜，那时站在她旁边的，却不是江迄时，而是傅栖尘。

傅栖尘不让她摸它，只说：“脏。”

她说她想养它，傅栖尘说：“流浪猫细菌多，对你不好。小姝，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它独自活下来才是王道，而不是等着他人的救济垂怜。”

她知道的。

这些她都知道的。

母亲很喜欢傅栖尘，就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理智，超乎一切的冷静。

而她不一样。她是个感性的人，做什么都是依着情感走，她很依赖母亲，爱屋及乌，也依赖傅栖尘，心中敬畏。

她养了，傅栖尘不喜欢，母亲更不喜欢。

姜姝低下了头，“我要上班的，它一只猫待在家不安全。”

她没有过多解释，江迄时沉默地望了她一阵，才笑着应了声，“好吧，都依你。”

但是江迄时不一样。

江迄时就是要她凭着感觉走，做什么他都支持。

姜姝闭上了眼睛，忍着酸涩：“...谢谢。”

“谢什么？”江迄时轻笑，“那不养它，答应我，我们每天都来喂它，好不好？”

总有一个人，能理解你的小心思，不强迫不紧逼，循序渐进，一步一步融入你的世界。

姜姝笑了一下，小声道：

“好。”

姜姝并没有给这只猫取名字，江迄时曾跟她提过，但还是抵不过她虽温良却坚定的眼眸，只是很古板地叫它——

“猫”。

她不知道猫曾经叫什么，或许在某一天某一时刻，真的会有好心人过来将它领养，到那个时候，它会有一个全新的名字，没必要为了形式，再去多给它取一个。

那样的它该会有难过，好不容易习惯，却又要适应陌生。

这几天她和江迄时都有见面，但都仅限于夜晚喂猫，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世界，不可能强行相交。

尽管是一方有意，一方刻意。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在绾之初不停的软磨硬泡，寻找各种机会去八卦江迄时下，她终于把这个漫长的故事听完，愣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我以为你现在的恋情都能写成本小说了，谁知道你上一任直接变成了狗血励志的偶像剧？！”

姜姝有些哭笑不得，陪着绾之初笑了一阵，转过身来时却收了笑容。

其实她本不想再次提及的，那一遍遍的回忆，带着曾经的期许，自以为会饮冰难凉的热血，然后被一桶桶冷水浇灌，总能让她在晃神的那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不敢再碰了。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没有挂念，就自然不会有悲伤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