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之初的东西收拾起来并不多,两人整理了一个中午,很快就把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搬了出来。
绾之初将最后一个箱子放下,弯腰喘息着偷了会儿闲,余光中见姜姝在看手机,安安静静地杵在一边。
绾之初:“小姝?你怎么又在看手机啊。”
姜姝像是吓了一跳,忙黑了屏幕,摸着鼻子像是有些心虚,“有吗?”
“有。”绾之初眯着眼睛一脸高深,“是有什么事吗?还是......”
“没有!哪有什么事啊......”姜姝忙打断她。
绾之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多说,帮着搬家公司一起将纸箱子放进了后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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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之初是和小姝住在一起了吗?”
午休时间,中文系的老师们都聚在一起闲聊着,姜姝桌上放着杯咖啡,撑着额头,迟钝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啊......是的。”
“怎么感觉小姝最近心不在焉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占着离姜姝远,凑到绾之初耳边小声说。
绾之初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还时不时看着手机走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连你也不知道?!”女老师惊了。
绾之初一顿,几秒后才点头,“......嗯。”
聊得正欢时,女老师喝了口水,转身望向窗外,看到有影子晃过,眼睛登时瞪大。
感觉到旁边的女老师抓紧了自己的手臂,绾之初吃痛,侧首看她:“你干嘛——”
女老师眼神示意:“快看窗外!”
绾之初闻言下意识望去,正巧与那人对上了目光。
绾之初微微挑起了眉,深呼一口气:“小姝!!”
整个办公室因为她的一声掷地有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姝的声音低低柔柔地从身后传来:“怎么了?”
那人就安安静静地站在窗外。
绾之初冷静地说:“有人找你。”
“谁啊?”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替姜姝回答。
绾之初依旧保持冷静:“你先出去就是了,他在办公室后门。”
得到具体位置的姜姝起身时还有些发懵,直到走出门口的时候才突然醒悟,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绾之初。
绾之初暗自朝她做了个冲的手势。
姜姝:“......”
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就开始加快,每走一步的声音荡在耳边,办公室位置刁钻,她得绕着走一圈,走着走着,姜姝停下了脚步。
那一夜的场景片片在眼前闪过,姜姝沉默了数秒,落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没有想那么多,姜姝转了身,准备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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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
他在身后喊她,声音低低哑哑,似喃喃又似叹息。
像是魔怔了般,这些天来偷偷做下的决心在这一刻,听到他的声音,全部溃烂下坠,落在水中,沉闷得不见一丝波澜。
姜姝停下了动作。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了许多,隔着一堵墙,姜姝甚至能听见老师们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还有身后极轻的,踏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
姜姝道:“谁让你过来了?”
脚步声骤停。
几秒后,江迄时干干的声音传来:“......好,我不过去。”
他这么好说话,姜姝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她握紧拳头,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姜姝出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江迄时:“你要听实话吗?”
姜姝:“......”
姜姝:“?”
觉察到他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架势,姜姝憋了几秒,才憋出口:“我只听合理的。”
“那就是想你了。”他很快答了上来。
“......”
他这般油腔滑调,姜姝恍惚了一瞬,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冒出,她挣扎了半天才让自己的理智战胜,最后冷漠地说:“哦,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江迄时在她身后降低了声音,没等姜姝反应过来,身后就迅速落下了道深深的影子,属于他温冽而轻柔的气息铺下,姜姝感觉腰间一紧,他紧贴着她,温热的气息灼着她的肌肤。
姜姝惊了,开始挣扎:“你干什么!”
江迄时渐渐收紧了手臂,低声说:“阿姝,我错了。”
姜姝顿住了。
江迄时深呼了口气,将这些天打的腹稿一一道出:“我不该骗你,更不该把猫当做幌子,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打扰你,现在我——”
“够了!”姜姝沉声打断。
姜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转身推开了他,看见他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也没有一丝心软,而是深呼吸着,沉声说:“江迄时,你够了。”
江迄时保持着姿势不变,闻言指尖颤了下。
姜姝捏着衣服的边缘,咬着唇说:“你真的很烦。”
喉咙突如其来紧了一下,姜姝等缓了过来,才硬着声音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对我?把我当朋友看有那么难吗?我有男朋友的,大家都知道,你这样子做,你要他们怎么看你?又怎么看我?”
江迄时没有说话,只是手动了动,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却扑了空。
姜姝呼吸渐热,她忍着哽咽,“我是不可能分手的,我和我男朋友现在很好,你要是还对我有什么想法,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行不行?”
江迄时依旧没动。
姜姝擦掉眼眶里的泪水,视线终于清晰了,才侧首去望他。
他靠在墙上,肩膀微拱,像一张拉满的弓,而他的神情隐匿在阴影和发梢中,只有尖瘦的下巴露出,动了动,似乎要开口说话。
姜姝却在这一刻,荒唐地走了神。
他好像瘦了。
他笑了,肩膀在微微抖动,还有清浅的笑声,在这种气氛中透露着格格不入。
他抬了头,看了过来,眼尾有些红,眸子泛着柔和的光泽,笑容却尽显苦涩。
江迄时半开玩笑说:
“是吗?那既然这样,我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