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感觉自己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比如会在江迄时朝她伸出手时,自然地进了他的房子。
比如会在江迄时对她笑着说“随便坐”时,就真的坐了下来。
等姜姝回过神来时,江迄时已经给她递过来了干毛巾,还温声提醒她:“你头发有些湿,要快点擦干。”
姜姝定住了。
她将干毛巾接过,看着猫从江迄时脚边掠过,再窜上沙发来,咳了一声,故作镇定:“我只是来看看猫的。”
江迄时扬了下眉头:“嗯,我知道。”
想了想,她又说:“我很快就会走的。”
江迄时:“嗯,我知道。”
姜姝又补充了一句:“我等雨停了我就走。”
“......”江迄时站直了身子。
他叉着腰,目光移到了窗外,恰好有雨随风打了过来,在上面凝了水珠。
江迄时挑着眉,若有所思:“希望雨别停。”
姜姝:“.......”
姜姝一脸凶巴巴:“不可能的,你别希望了。”
江迄时又将视线移到了她身上,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室内有片刻的宁静,姜姝开始不自在起来,感觉全身都莫名燥得慌。
......之前还让人家别靠近,结果现在自己又眼巴巴地跟过来,莫名其妙又言而无信。
尴尬得她都不敢抬起头来看江迄时的神情,只能盯着放在腿上的毛巾,有些失神。
猫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似乎觉着好玩儿,一头撞上了姜姝的怀里。
姜姝一愣,正想伸手去摸它的头,一只手闯进视线,毫不客气地抓住猫的后劲,揪了起来。
姜姝顺势仰起头看他,有些不解,蹙着眉正想说话,江迄时跟她解释:“它刚做完手术,怕你弄伤它。”
她只得作罢,看着江迄时拎着猫,直接把它关进了猫笼里面,动作一气呵成,末了,面对被紧闭得抓狂的猫,他蹲下来,温柔地说:“乖,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里面的猫身体力行地用声音告诉了他,它力壮如牛。
隔着距离有些远,姜姝还能听见猫在用爪子抓笼子。
江迄时声音平静:“你抓,抓坏了你就去阳台睡去。”
然后姜姝又听见,那挠心的抓壁声渐渐弱了下去。
江迄时安置好了一切,转身看她,微笑着说:“它确实需要睡了。”
目睹了全程的姜姝:“?”
既然如此,姜姝只能重新背上自己的包,站起身来:“既然它睡了,那我走了。”
江迄时似乎有些意外,“不是说等雨停了再走吗?”
雨声浩浩荡荡袭来,有狂风撞向了窗框。
姜姝说:“我已经看完猫了,随时都可以走。”
说完,她便没再多看江迄时一眼,转身就想走。
江迄时却上前了几步,挡住了她的路。
姜姝忍了忍,“让开。”
江迄时看了她几秒,气笑了,“随随便便就来,现在说走就走啊?”
姜姝装作没听见,正想绕过他,他又跟上来,一来一回,最后江迄时靠在了门上。
两人僵持不动。
江迄时垂下眼睛,反手将门上了锁。
他说:“你自己来的,我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你走?”
姜姝捏着伞没有说话,许久后身形才动了动,撩起眼皮去看他。
姜姝问:“你什么意思?”
江迄时好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姜姝没答,越是该无措的时刻,她的脑海却越清晰,戚阮汐无缘无故在校道打电话,江迄时神秘的朋友圈,还有两人刚撞上时,他的那声。
“你来了。”
像是早已预料。
姜姝手抖了下,“.......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过来,对吗?”
江迄时没说话,只是眉色渐沉,眸子灼色深邃得快将她吸了进去。
姜姝有些恼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什么都没做,”半晌,江迄时轻声说,“是你自己的心让你这么做的。”
姜姝瞳孔一缩,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江迄时依旧勾着唇角,声音轻柔,“可是,我在你面前什么都没做。”
姜姝神情顿住了。
指甲戳进了掌心,开始隐隐发颤,姜姝面上有些白,全身的血液都在随着雨水慢慢变凉。
是的。
他在她面前什么都没做。
江迄时没有一刻是这样笑着,分辨不出情绪,突然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开,低声说:“阿姝,是你自己想这么做的。”
他抬了眸,同她对视,嗓音淡淡,却一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他说:“你逃不掉的,阿姝。”
姜姝没出声音,神情在他说话间有一瞬间茫然,之后又是犹疑,再然后,变得有些木然。
江迄时深吸了口气,“阿姝,看着我。”
姜姝不动。
江迄时加重了语气,“抬头,看着我。”
姜姝咬着唇依言仰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触及,江迄时唇线抿成了线,眸子却是一怔。
窗外天色灰暗,屋内没有开灯,她置身在昏暗的那处,眸子水漉漉的,双手不安地搅着,像个无措又迷茫的孩子。
江迄时上前几步,忙伸手抚上她的脸,指尖抹掉她的泪,毫无防备地软了声:“你哭什么?”
姜姝抽噎了下,下意识想伸手扳下他的手,手待在半空,却又生生地停住,任由他擦。
江迄时看上去又气又无奈,最后直接笑出了声,附身与她平视,指着自己:“我没凶你吧?”
姜姝轻轻摇头:“没.......没有。”
江迄时感觉心里的气都快被她一声没一声的抽噎给戳没了,现在只剩下好笑了:“我也没赶你走啊。”
姜姝还是一下一下的。
江迄时没法,身体往后仰了几分,像是在思索,最后才轻轻浅浅地叹息一声,摊开手,一副要全盘拖出的模样。
他说:“之前骗你猫不见了,是我不对,因为你不想养猫,我不能跟你说我要收养它了。”
他看着姜姝,抿了下唇,“可是,我又想见你。”
姜姝听着,心下一动,抬头望向他。
江迄时说着,抬手摸了下鼻子,像是被自己这般幼稚又拙劣的举动无语到般,垂头笑了一声,有些嘲讽。
“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重新得到你的。”
“我偷偷排除了一切非法的手段,只求你能回头看我一眼。”他低声说,“阿姝,就假装再对我心动一次,可以吗?”
他眸子像是要穿透她的内心,眼底的海浪翻涌,卷着幽暗。
他像是要低到尘埃,声音低到接近哀求:“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