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淅淅沥沥，笼子里的猫昏昏欲睡，脑袋一瞌一瞌，开灯的声音被悄悄放大。

姜姝开了灯，有一瞬间不是很适应着亮度，难受地眯了眯眼睛。

等她再睁开时，江迄时就站在她面前，高挑的身形替她遮住了一半的光，影子落下的阴影刚好将她拢住。

沉默了几秒，姜姝放下手中的包，抬手揉了下眼睛。

借着这个动作，她空出另一只手，小幅度地，勾了一下江迄时落在身侧的小拇指。

江迄时神情一顿，有些怔住，继而抬高了眉，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面上漾着喜色，唇角的弧度在一瞬扬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淡下了神情，克制着，压抑颤抖的嗓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姝说：“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

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姜姝轻声说，“谢谢。”

她垂了眸，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但是我有男朋友，而且——”

姜姝终于抬了眼，声音很轻，却在江迄时心上重重击着，“我不打算跟他分手。”

江迄时后退了几步，狠狠撞上身后的桌子，他却面色未变，只是眸子漆沉了几分，嗓音很干：“......所以呢？”

“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弯了下唇，眼底却没有笑意，他声音再也掩盖不了颤抖，声线发颤：“......你说。”

没了他的禁锢，姜姝感觉雨时的凉意朝自己慢慢袭来，从脚底窜上了股股麻麻的寒意。

她呆呆地盯着反着光的地板，良久，才说：“你还记得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因为早恋被叫的家长。”

烈日炎炎下，篮球场上的背影模糊，都是少年们挥霍的汗水，欢呼声，篮球划过天空的风声，灌篮声，响彻云霄。

少年江迄时却站在教学楼的阴影下，双手合十撑着后颈，眯着眼睛没有动。

许多男孩从他身边经过，吹口哨示意他一起来玩，他只是轻轻摇了下头，没动。

直到有个女生从他旁边经过。

她扎着高马尾，校服下身材纤细，素白的脸蛋，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江迄时晃了下神，唇舌里差点要呼出的声音被生生止住，见女生望过来，扯了下唇角。

女生亦朝他笑了一下，走近：“你怎么不和我们班的男生一起去打篮球啊？”

江迄时不答，只是问她：“姜姝呢？”

女生一愣。

江迄时说：“我们班不是上体育课吗？怎么没看见姜姝？”

女生神情很明显滞了几分，接着才道：“她.......不舒服，早就跟班主任请假在课室里了。”

江迄时点点头示意了解，对女生道了谢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这个年纪的女生每个月都有不舒服的那几天，江迄时上了楼，路过饮水机的时候，脚步缓了下来，最后接了杯温水才走进自己的教室。

隔壁班正在上语文课，朗朗又整齐的读书声在走廊回荡，教室里的空调开得足，江迄时刚推开门，就被这股冷意打了个寒颤。

听到动静，姜姝微微抬了眼，见到来人是他，像是有些惊讶般，转着笔的手都停住了。

姜姝有些意外：“你怎么上来了？”

江迄时没有搭话，走过一排排座位后，将水杯放在她桌上，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头疼，上来睡觉。”

姜姝看着那杯水，愣了一下，这一点时间江迄时已经没再看她，而是路过她坐在了她的后座。

姜姝只能握着那杯水转头，担心地问：“你有跟老师说吗？”

江迄时：“没有。”

姜姝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张口正欲说话，江迄时就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在意地说：“不就三分德艺分吗？我这学期还没扣过，没所谓。”

姜姝还是那副神情，江迄时“啧”了声，抬手将她的脑袋转了过去，故意放凶语气：“你给我好好学你的习，我现在头很痛，只想睡觉。”

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没，在他的角度，只看到姜姝的耳朵尖儿红了一点，许久后才愣愣地应下来：“哦。“

隔壁班老师的教鞭在黑板上扇得啪啪响，空调低低运转的声音模糊，江迄时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有一根神经在紧紧地牵着他，让他对前面的动静异常敏感。

比如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书页轻轻翻动的咵拉声，她偶尔不适应地移动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克制的尖锐声。

以及。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个软软的东西，有些凉，带着干意，轻轻拂过了他的额头。

还有少女压得极低的声音。

她说：“江迄时，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