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学的百年校庆举办得异常隆重。
尽管这些天江迄时出现在南大的频率有所增加,但姜姝总是能借着各种缘由有意无意避开与他相遇,两人根本没有相见的机会,本应该真正松一口气,可是不知为何,姜姝却觉着心头思绪越加沉重。
绾之初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获知了他们之间的故事,眼睛瞪得老大,还心有余悸:
“难怪那天你死都不肯去帮我要联系方式 ”
校庆节目花样繁多,这一年还新加了老师上台表演,每个系的老师们都要派出代表,绾之初作为中文系最受欢迎的老师,没有任何意外地中了奖。
此时她正站在后台,舞台上音乐阵阵,绾之初跺了跺脚,扯了一下姜姝:
“小姝我跟你说,等一下看到我在上面可千万不要激动,也不要紧张,还有要帮我拍一下照?啊算了吧...哈哈哈。”
姜姝被她扯得衣服变形,有些无言地抽回来,无奈叹气:“我看是你在紧张吧...”
绾之初没再说话。
台上的音乐终于到了高 潮结尾,绾之初的脸瞬间塌了,生无可恋般:“好吧我承认我紧张了...”
但是她再紧张,也得上台表演。
看着绾之初同手同脚地上了舞台,姜姝在原地站了一阵,转身出去了。
节目效果下,整个大堂呈黑蒙一片,舞台亮的显眼,绾之初的声音通过话筒被音响放大,姜姝找了个位置,便掏出手机帮她拍照。
看得出来绾之初开头确实有些紧张,但到了后来也渐渐放松了起来,还能从善如流地跟台下的学生互动,姜姝拍完了照片,最后就站在那里,插着口袋看绾之初演......单口相声。
绾之初有趣的灵魂在舞台上大肆释放魅力,就连姜姝最近有些沉闷,看着她灵动的眸子,也忍不住跟着台下笑成一团。
“姜姝?”身后有人唤她。
姜姝转过了头,见到来人,面上的笑容立刻敛了几分。
女生梳着精致的妆发,正举着一杯红酒,见她望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施施然而来,嗤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到哪儿都是这么朴素。”
姜姝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无视她略含刻薄的话语,正色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女生朝她皮笑肉不笑,“见到我大学同学,高兴,就来打个招呼,怎么了吗?”
姜姝沉默了好一阵,才出声道:“楚曦,我跟你可不是同学。”
“那不都是同一个大学出来的?”楚曦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笑道。
每个师范大学都会随机分配几个学生到别的学校实习一年,正巧姜姝、绾之初和楚曦等人分配到了同一所大学教书,楚曦跟她们并不熟,毕竟都不是一个系的,平时就看不对眼,来往就更少了。
姜姝没再回话。两人对视了一阵,最后姜姝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继续去看绾之初说相声。
“说实话,”楚曦在她身后不冷不热地开口,“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很讨厌你这种态度。”
姜姝没有出声,装作听不见。
“你知道吗,”楚曦像是不介意般,反而还笑出了声,“我姐和傅栖尘在美国过得还挺不错的。”
姜姝面上淡淡的笑意闻言彻底淡去,眉头动了动,转头看向她。
她像是没注意到姜姝的目光,低头玩弄着手机,不一会儿,姜姝的手机响了。
楚曦的笑容更深了,“姜姝,打开看看?”
姜姝沉默了一下,如她所愿,拿起手机划开了屏幕。
楚曦的姐姐叫楚吟,两人是堂姐妹关系,因为是同龄的缘故,相处得很好。
而楚家跟傅栖尘家私交甚笃,楚吟从小就对傅栖尘有着好感,大概是因为姜姝大学时横空出世,直接将傅栖尘收入囊中,两姐妹就开始同仇敌忾,时不时内涵一下姜姝,那些年来也已经习惯了。
傅栖尘到国外读研,楚吟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于是自掏学费,也跟着去了国外读研。
......这大半年都过去了,孤男寡女,独留他乡,总会产生点惺惺相惜的情愫,理应会发生什么才对。
姜姝也不知道自己心下为什么有些激动,点开邮件的手都有些颤抖,等图片加载出来的时候,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是两人亲密的照片。
傅栖尘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似乎在休息,眼下留着浓重的青黑,楚吟在他旁边蹲下,对着镜头比着“v”,俯身亲了他一口。
姜姝将照片放大了好几次,照片带进去的景物陌生,很明显地告诉她——傅栖尘在她家过夜的。
姜姝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唇将照片保存,心下有些乱,抬头朝楚曦不卑不亢地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吗?在朋友家过个夜而已,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楚曦的笑容在与她对视的时候渐渐冷沉了下来。
舞台的光和笑声在两人若有若无突起的气氛下变得有些遥远,打在楚曦面上的光,让她的神情变得更清晰了些。
楚曦冷声道:“姜姝,你还真是贱。”
她望着自己手中的红酒,歪头呢喃:“栖尘哥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呢?我姐和他多般配啊,他只不过是玩玩你而已。
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死抓着他不放呢?你要知道——”
她看着姜姝,眸子冰凉:“你的出现给我们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姜姝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有些模糊了。
楚曦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本来应该溅到她一身的红色污渍却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男人高大的背影气场强烈,尽管白色衬衣变得凌乱,那双总是蕴着春风的眸子也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藏着几分冷意,沉声警告了面前面色煞白的楚曦。
是熟悉的气息弥漫,却又携着陌生而强势的气场,成功让被他藏在身后的姜姝,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怎么又是你啊......
江迄时。
只是这句话怎么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