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咱们私下封赏，私下。”小皇帝擦擦额角的汗，大堂之上，若是这小祖宗闹起来他可受不住。
旁边的小太监瞧着事情发展方向不太对，便偷偷地瞧了皇上一眼，见对方也正看向他，便清清嗓子，上前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清脆尖利的声音贯穿朝堂，朽木似乎也隐隐听到。
“这人肺活量真是可以。”
无人回应，朽木不禁怀疑这些守卫的人是木头人，便继续道：“大哥，你见过一个圆脸瞧着挺可爱的人嘛，大概比我低一头多。”
那人连眼睛都没有斜。
朽木将碎银塞过去，这才被瞧了一眼，诚惶诚恐啊，但还是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那我在这附近走走，可以吧？”
若是在这儿站着，绝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他必须主动出击，能见到一眼，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就行。
走了没多长时间，便听到一阵嬉笑声。
“看见了吗，赵美人在逗人，好好玩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瞧对方也挺可爱的，终归没有咱们的份儿啊。”
“哎要不是那小侍卫整日跟皇上……”小宫女左右瞧了两眼，见确实没人，“赵美人哪儿有时间去逗他。”
朽木从假山后走出，隐隐觉得他们说的小侍卫就是元清。感觉是个奇怪的东西，另一方面，在众多的人才中，朽木觉得自己总会是有奇遇的。
生命都被献祭，能不被温柔相待吗。
“呀，我鞋子上怎么蹭到土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珍珠。”赵美人坐在花坛边上，抬起脚来，很是不悦。
旁边的宫女忙俯下身来，掏出手帕，坐着的女人，按照朽木偷听到的内容应该就是赵美人。
职位不大，官瘾挺重。
只见那女人将宫女轻轻地推开，双眼朝着不远处身着青衣的微微弯着，抬抬脚尖。
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是远到只能看见人点，朽木也能认出元清来。更何况这么近，他都能瞧青元清衣裳上的繁复花朵的纹路。
他亲眼见元清慢慢走近，从怀中拿出手帕来，去擦拭那鞋子。
无力感填满朽木的心脏，他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那是他护在手心的人疼在心上的。
朽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见到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缩头乌龟什么都做不了。变强的信念在心中如遇风的火苗，燎原之势势不可挡。
哪知人永远能打破底线。
“这不合规矩吧。”赵美人将脚往旁边移移，她身子向前靠下，手指拖起那张面庞，“谁告诉你能站着用手绢擦的？”
元清脑子“翁”地一声，他愣愣地望着赵美人，眸中充斥着屈辱的泪光。
可在这皇宫之中，他除了顺从还能做什么？
“那赵美人的意思……咳咳……赵美人您看我这病痨……”
赵美人嫌弃地身子往后撤去，不耐烦地道：“快点，跟皇上云雨之欢时怎么没见你痨病发作，还是说你仗着皇上的宠爱，自觉能高我一头？”
“连个名分都没有。”
赵美人的每句话都刺痛元清，尤其是最后一句。可若要名分，他要什么名分，美人贵妃？那岂不是……若是侍卫太监，也不太好。
“愣着做什么，美人时间紧迫，等会儿还要去采花，你就让她穿着这样一双鞋？”
连一个丫环在元清面前都如此趾高气扬！
朽木一口气赌在心头，他发誓一定要将元清救出来，哪怕粉身碎骨！
只见元清轻轻地跪下，似乎没有重量。朽木手指在假山突出的石块上，按压出血印，他毫无知觉。
本就瘦的手指更加成皮包骨头，元清温柔地将那只鞋微微向上抬去，身子往前倾斜……
“你们在做什么？”
元清愣神，这声音似乎有耳熟。他微微歪头，见那张熟悉的身影，脸瞬间涨红。
这宫中的一切他都不认识，被如何作践都没关系，只是这人……
“美人，相爷有请。”
朽木不敢拿皇上说事，但相爷就不一样了，以后再说以后，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他上前去，从怀中拿出手帕，那真丝的材质，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朽木将手帕叠好，将绣有“周”字的面朝上，单膝跪在地上。
“还请美人移步过去。”
赵美人晃了下，道：“怎么能用相爷的东西呢，我们这就过去吧，别让相爷等久。”
“好。”
旁边的丫环非常有眼力见，朽木感慨怪不得能成为贴身丫环。
他收回手帕，还好相爷有用完手帕就扔给他的习惯，他手中有好几块呢。
在其他人为注意时，朽木将袖中的纸给了元清，他相信他会找到正确的方法。
这一次他帮元清解决，下一次，下下次呢？
朽木沉默着，重点是他现在根本不知该往哪儿走啊。他只能将赵美人往来时的方向带，相爷说让他在哪儿等。
“不知相爷找，所为何事？”赵美人接过身后丫环递过来的银票，顺手塞进朽木的袖中。
朽木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美人请自重，相爷不喜不洁之人。”
“你！你在讽刺本美人？”
“美人您应该知道的嘛，”朽木收回原先的敌意，“相爷洁癖成性，但凡跟人接触都恨不得将双方扔进泉水冲刷三四遍，咱们不也是为美人着想嘛。”
赵美人听着受用，矜持地“嗯”了声。
“美人天生丽质，是受到厚爱的有福之相，怎么能跟我们这些下人接触呢，小人是这意思，但看到美人就不知该如何说话，让美人误会了该罚该罚。”
“我瞧着你啊，不是不会，就是故意的。何必用这么麻烦的办法来引起我的注意，你这张脸，完全够了。”
朽木：“？？？”难不成现在后宫女人都如此大胆，且光明正大地勾引男人了嘛？
我家元清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在这堆豺狼虎豹中，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美人竟跟下人说笑了，长得这幅容颜，小人都怕冲撞美人贵气。”
“你就不怕冲撞本相爷的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