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怕是没清楚自己的处境吧。”周玉温微微笑笑，转身离开。
他特意回来可不是为找赵美人，只是应了朽木的话，免得以后麻烦。
在北门附近，周玉温恭敬地道：“白爷，往这边请。”
“周少爷总是最懂我的人。”
说话的人转过身来，黄袍，四爪真龙，丝绸锦缎，一副富贵相。俨然是小皇帝。
“为您服务是做臣子的本分，请往这边走，一直往前，到九湖，湖边树下，有您朝思日响的人。”
周玉温这次去十叶，不光是为了监粮舞弊案，更是为了名闻四海的美人，笑靥。
论“风流”二字，柳清敢称世界第二，小皇帝便敢说世界第一。都是标准的为美人牺牲江山的主。
十叶百姓，一路的景象在眼前，一遍遍闪过：祈求施舍的眼神，黢黑的脏手，饿倒在地的尸身，等待着的秃鹫……
而他们的人主却享受锦衣玉食，满脑子琢磨的是情爱美人。
周玉温往前走去，这个王朝总是要往前一步的，若是必要，他愿意承担谋逆的千古罪名，成为被万人唾弃的对象。
凛冽的风呼啸而过，苍天无情。
首先，牢狱中的贪官污吏是不能留下的，周玉温盘算着，还得试探一下苏将军的态度。
他不禁自嘲，苏将军忠君报国，怎么可能会跟他有一样的心思。他们两人从来看不对眼，若是能有一件事缓和就好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
相府中。
“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学院。”周玉温无情地道，似乎再也不想多看见朽木一眼。
明景在旁，缩缩脑袋，怎么感觉相爷脾气有点大，谁招惹这尊煞神了？真是不知好歹。
相爷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不知道嘛？
“哦。”朽木应着，将茶杯端上去，“非常感谢相爷这段时间的收留，滴水之恩，朽木必当涌泉相报。”
周玉温并未接过去，眸光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薄唇轻启：“怎么，这就想离开相府？”
“你是不是忘了，已经被抵押给我的东西。”他站起身，慢慢接近朽木。
“这……”朽木偷偷瞧了眼站在旁边充当木头的两人，好歹帮他想想办法啊。
那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竟然临阵脱逃了。
“朽木从未忘记，只是想到要与相爷别离，心中痛苦不堪，这才出此言。”
“痛苦不堪？”周玉温一手挑起此人的下巴，说谎如此娴熟，却拥有一双让人相信的纯澈眸子，世间事如此奇怪。
“是因为弟弟被人羞辱，痛苦不堪吧。”
一语中的。
朽木压抑下冲撞的愤怒与痛苦，敛着眉眼道：“元清受帝王之爱，怎会被人羞辱，相爷您多虑了。如此猜测小人，真是不胜惶恐。”
“呵，”周玉温轻笑，这个时候还要继续谎言，“赵美人是我的人，敢动我身边的东西，你知道后果。”
朽木大拇指指甲陷进食指皮肉中，有鲜血流淌而出，手背上满是青筋。
“小人为了生存手忙脚乱，哪儿有空关注什么赵美人李美人的。”
周玉温撤回手指，拿出手帕细细地擦着手指，将手帕扔给朽木。
“那就好。”
朽木走出富丽堂皇的屋子，抬眼望去，秋高气爽，大雁南飞，菊花绽放。唯有他一个人，忍得心脏难受，眼睛发酸。
元清永远是他最珍爱的弟弟，不管是什么美人，做出此事就要付出代价。就算有相爷撑腰，也不能例外。
一步一脚印，一盏茶的距离，朽木走了半时辰。眼神越发坚定，心脏却越发沉重，脚印便越来越深。
“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谁更重要。”周玉温将茶杯放心，不禁自嘲，“幼稚。”
他怎么就会玩儿起这样的游戏，许是要做的事情太多，心中烦闷。
西沉的光芒越发黯淡，黑幕落下。
“这份名单，今晚你选一家就行。”
“是，主子。”
明景一身夜行衣，在砖墙屋檐之上穿梭跳动。很快便落在如鸟翅般的檐子上，他掀开一片砖瓦，咂舌一下，捂住眼睛。
“老家伙挺幸运的，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都是享乐的，美哦。”明景从怀中拿出两枚飞镖，琢磨了下，收回一支。
别浪费，这东西贵着呢，用完了就没了。
梅形飞镖干净利索，在女人尖叫声中，明景利索地离开，未惊动熟睡的鸟与看门的狗。
在他走后，那鸡飞狗跳的躁动，与对财产的抢夺等等不美好的事情，跟他谈不上有关吧。
明景将名单第一个名字后面划掉，这之后，最起码有十天要行动。他琢磨着分给红衣姐点，人生在世，就是要学会交易与合作。
汴河的官员，诚惶诚恐，竟然有盗匪在天子眼下，如此大胆，简直无法无天。
“挑衅，敢在我小凤凰面前挑衅，”白凤阳一甩红鞭，策马出宫，“不知死活！”
尘埃飞扬，小皇帝望着消失不见的人与马，叹息道：“去请相爷来。”
“相爷今天处理学院的事情，不是您亲自送进去个学生吗。相关工作，相爷忙得是焦头烂额。”
“孰重孰轻，要朕教给你？”
“奴才知罪，这就去请相爷。”元清忙往后退去，脑袋深深地埋起来，不敢朝皇帝看一眼。
身子突然不能动弹，元清疑惑地抬头，只见是皇帝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
“你去。”皇帝随意指向旁边的太监，他伸手将元清抱在怀中，“朕不是故意凶你的。”
“元清明白，国家大事朝廷重臣，哪一个不比元清重要。”双眼泪汪汪，元清忍着委屈，眼尾早已红透。
“重要，”皇帝吻住那眼尾，“你在朕心中最重要。”
元清有些抗拒，向后撤了撤，却不敢太过用力。九五之尊，岂是他随便推的。
只是皇帝向来不分场合，这里可是御花园，来来往往，宫女嫔妃……谁都有可能会经过的。
而裸露的又只是他一个人，被索求的也是他一人。
有时候皇帝还会让他和女人同时侍寝，这……
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如今沦为他人消遣的玩物，还要跟别人争抢。元清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回回寝宫好……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