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说打谌列外婆家的电话没人接,有同学说他偷了人东西,还打架,不得已才打电话到谌秋那儿去。
谌秋接到电话马上就给学校请了假,客车都来不及等,跟着那些私家车拼了个车回的杨柳湾。
谌列从小是被外婆和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上小学时,就开始有些同学口不择言,小孩子拉帮结派,说谌正德经常去piao娼,那谌列妈妈是不是电视里招揽客人的那种女子,说得狠了,便说他是杂种。
谌列肤色白皙,五官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他那鼻翼的痣和突出的唇珠,像个女人似的,让人觉得他就属于好欺负的类型。
最开始时,谌列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些同学,他们一点都不好,谌列在学校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想哥哥了,想外婆了。
他的沉默换来的是别人的更加肆无忌惮,时间久了,那些人便觉得他好欺负。
过分时,还会把他的课本扔进女厕所,谌列每次都踌躇半天不敢进女厕所,一直等到上课,女厕所没人了才敢进去,然后又被老师责问他上课为什么总是迟到。
课间操结束后,团伙头头李豪看到谌列放在桌上的钢笔,便一口咬定是谌列偷了他的钢笔,还要给他拿走。
谌列不是惹事的性子,平时忍气吞声就算了,他实在忍受不了别人要抢他的东西,那是哥哥送给他的!
他死死攥紧那支钢笔,李豪过来抢,他怕把笔弄坏了,一着急,就踹了人一脚。
李豪没料到谌列会来这么一下,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他。
谌列知道李豪一定不会让自己白受这一脚,以李豪的性子,指不定会再像以前一样,把他的课本扔到女厕所里,看谌列紧张又心急的模样,和几个同学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李豪这次是真的被惹生气了,谌列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危险的光芒,可那些被欺负的记忆也印在谌列的脑海,索性踹都踹了,也不差再多几脚。
两人很快就厮打在一块儿,小孩子打架没个轻重,用手抓,用脚踢,用嘴咬。
李豪个子高,体型也比谌列大,谌列很快就落了下风,他一口咬住李豪手臂,疼得李豪嗷嗷叫。
李豪手臂被咬得充了血,又乌又紫。
谌列打不过李豪,“中奖”的地方比较多,整个胳膊,肚子,腿,没有一处不疼的。
不知道哪个同学去告状,老师很快就来了,两人被叫到办公室,老师通知了家长。
谌秋赶到的时候,谌列正站在教师办公室里,面对老师和同学家长的质问,他只是倔强又沉默地握紧一只钢笔,和别人无声地对抗着。
被打的同学依偎在自己母亲怀里,声泪俱下,指着谌列说:“就是他偷了我的钢笔,妈妈,他是个小偷,还打我,我好疼啊妈妈,呜呜呜……”
那位母亲轻声安慰了自己儿子两句,随后又把矛头指向谌列:“这么小就学会偷东西打人,从小不学好长大后也是个泼皮无赖。”
“他偷什么了?没有证据就冤枉人难道你们不是泼皮无赖吗?”
谌秋本来也打算好好同那位家长交流,但青春叛逆期的他总是一点火就燃,看到谌列身上的伤更是一股火直往头顶窜,比谌列还沉不住气。
李豪还在哇哇地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谌列独自站在一旁也一句话不说,看在那位家长眼里真的就是死鸭子嘴硬,而谌秋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谌秋心疼地摸了摸谌列的头,不敢碰他的脸,嘴角都红了,肯定很疼。
谌秋把谌列护到身后,对女人怒吼道:“这是我给他买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人生攻击,如果你家教养好就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小孩儿。”
谌秋成绩优异人也乖巧,深受老师们喜爱,离校几年时间老师们也都记忆深刻。叫他过去的正好是谌秋小学时的班主任,现在成了谌列的班主任。
那个教书育人了几十年的老师,鬓边已经花白,每次看见谌秋时心里都发酸,她见惯了谌秋温顺乖巧的样子,谌秋突然这么大火气,她也是震惊片刻才反应过来。
女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主,指着谌秋鼻子破口大骂:“哼,我冤枉他?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跟你们那老爹一个样,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所小学是杨柳湾唯一一所学校,整个村子里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谌正德那点破事儿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去。
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门前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老师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上课,学生们假意离去却又在老师转过头后重新聚集到门外。
老师站在谌秋和女人中间拉下女人的手,缓和道:“李豪家长你也先别生气,既然一个说东西掉了,一个说没有拿,那咱们坐下好好谈谈,这盗窃罪对一个孩子来说太严重了,咱们凡事总要讲究一个证据是不是。”
“哼,证据?”女人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举着手机从老师和谌秋眼前扫过:“这是孩子他爸前几天和我的聊天记录,他去国外出差特意给孩子带回来的,当时还发照片过来让小豪挑选,小豪挑中的就是他手里那一个。”
女人将手机塞到老师手里:“老师可要仔细看看,到时候别说我冤枉了好人,自己买不起就偷别人的,可真不要脸。”
谌秋清楚谌列的那支钢笔是怎么来的,但他的信心满满此刻也变得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个钢笔居然是一个国外赝品,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支钢笔是他买的。
买钢笔那家店在市里,能不能联系上老板还不说,店里人来人往,万一老板根本不记得他了呢?
谌秋环视四周,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心想必须找回谌列的清白,否则谌列将会在这个杨柳湾小学,在杨柳湾村乃至石头村,背着小偷的骂名抬不起头来。
谌秋摸了摸谌列的头,轻声道:“别怕,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谌列攥着谌秋的手,没说话。
谌秋打电话给学校里的同学,让他帮忙去校外找谌秋之前买钢笔那家文具店,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不过现在除了找老板作证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果不其然,老板已经不记得他了。
谌秋不甘心的在电话里对老板回忆细节,老板也是很无奈:“小伙子,我这店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说的那款钢笔本来就卖得不错,一天都能卖出去两三支,我是真不记得了呀。”
“老板,你再想想,想一下好吗?监控,您看一下十一月三号那天大概下午六点左右的监控,好吗老板。”
女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恐怕是根本就没买过吧。”
老板被谌秋烦得不行,不耐说道:“哎行行行,我看看。”
没多久老板便调出来了谌秋那天买钢笔的监控,同学拍了段视频发到谌秋手机上。
李豪明显的紧张了起来,女人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买了也不能说明这支笔就不是我们家小豪的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自己看着我们家小豪这支笔好,手脚不干净了呢?”
谌秋没管女人,他盯着躲在女人后面的孩子问:“这位……李豪同学是吧,你的笔呢?”
李豪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谌秋:“我……我的笔在他那儿啊。”他指了指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