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我在艺术创作上前进的动力，虽然这么说可能俗套了点，但确实带给了我不少鼓励。”迷弟说完把头转向赵媛松问道：“你跟他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吧？他真的是艺术之神，可惜身上背负着一个大企业，不然一定玩得更溜。”

“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大企业，我才有勇气拆开一辆迈巴赫，不然我可能只能拆共享单车了。”彭泽令没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竟然像个老相识一样说着体己话，还将他奉为艺术之神，他意识到自己得主动走下这个神坛。

“你或许会觉得成功没有捷径，但其实这一路上有人举步维艰，有人直接开车走，我就是开车的那一个。我从小就被逼着学艺术，学管理，学金融，学一切不该在那个年纪学的东西。而我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学过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这么厉害。”说罢他悄悄从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手心很快就捂热了她稍显冰冷的手：“我之所以不怎么提起自己的过去，是因为自己也不愿回忆，特别枯燥也特别压抑。”

赵媛松已经熟悉他的脾性，不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迷弟多少有点不解风情，直接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不是这样的，很多人直接活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也有很多人学到了也不会用，大神你不是这样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就是因为你做的《纸先生》。”说罢便将刚刚找好的视频投影到墙壁上。

赵媛松静静地看着彭泽令做的视频，心头竟有些动容。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但凡在电视和网上看到一些走心的公益广告或者感人事迹，她顶多只会多看两眼，几乎不会在内心掀起什么波澜。可当她看到彭泽令将一张纸拟人化，讲述它陪伴在美术生身畔的日子时，她居然觉得有些伤感。那张纸就像老母亲一样陪伴着美术生成长，看着他们的笔法从稚嫩走向成熟，画面由单薄走向丰满。每当美术生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那张纸就会默默支持他们信马由缰，追随内心进行自由创作。可当考试一结束，这张纸就被他们弃若敝屣，被堆放在角落里蒙尘，美术生们再也没有想起过它，像极了空巢老人孤苦等待儿女的探望。

赵媛松知道这视频是为了号召美术生问珍惜纸张资源，并让这些纸张“老有所归”，通过资源回收再利用，以新的形式重新陪伴在他们身边。可她却不争气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觉得他甚至比不上一张废纸，自己倒像老母亲一样盼望着他的关注。她知道赵吾澜肯定知道她落跑的事情，可她并不想用这些破事来吸引他的注意。她真正想要的，是做出一番大事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后悔当初抛弃了家族中最聪明的小女儿。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然后通过一场盛大的婚礼邀他出席，借助别人的光环只会让他暗生鄙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