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酒饱饭足过后，村长便让他的儿子匆匆收拾了一下房子，腾出两间客房好让三人留宿。三人均不想麻烦村长，于是婉拒了他，谢过他的款待后就分道扬镳了。赵媛松本来打算跟着彭泽令一起回帐篷，没想到唐双鲤的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节奏：“我需要一个异地账号帮我查点东西，你应该没带电脑吧？那能不能去附近的网吧一趟？我教你怎么做。”

“这附近鸟不拉屎的，估计没什么网吧。”赵媛松拿起彭泽令的手机一查，发现附近还真有家小网吧。她把唐双鲤的话转达给彭泽令，彭泽令便陪着她一起去往网吧。

“你应该没有去过网吧吧？”赵媛松问道。

“去过，有一次考试考差了，不敢回去，跟着班上的同学去网吧玩了个通宵。”彭泽令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赵媛松接着问道：“事后有没有被打得很惨？”

“我倒是希望被打得很惨，事实上没人在意。”彭泽令说的时候声音稍稍压低，赵媛松瞬间就读出了他的落寞。她不想俗气地安慰他，而是找了一个共同话题说道：“我以前读书时经常去网吧，不过不是打游戏。”

“打工？”彭泽令问道。

“不是，我会找那些打游戏打得好的小朋友帮我打，然后按劳分配，给他们一点小钱。我那时候比现在还好面子，千方百计去塑造一个学习很厉害，玩游戏更厉害的学霸形象。我本来不想待在网吧，但是如果有同学在游戏里跟我聊天，小朋友不会应对就会露馅。所以我就在旁边看书，一有人跟我说话小朋友就会提醒我，然后按我的意思来回复他们。有意思的是，我的成绩也没有很好，小朋友代打游戏也没有超神，只是说如果考差了，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游戏身上，顺便嘲讽一下学霸‘学习这么好，难怪打游戏这么差’。但现在回过头去想，这些钱等于白花了，毕竟大家关注我还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且还可能拖垮了那些男生和小朋友的成绩和前途，罪孽深重。所以……”

她故意顿了一顿，抛出了一个具有喜剧效果的结论：“我今晚决定要赎罪，惟将终夜长开眼，替有需要的人代打。”

彭泽令一下子便读出了她话里的小心思，不论她说的真实与否，她只想用更惨的境遇去安慰自己，这确实比单纯的安慰要有效得多。而且她很会把握说话的度，用戏谑的话说着并不愉快的事情，这不禁让彭泽令感到些许心疼。他知道这种豁达和自嘲是需要被生活锤炼出来的，她的经历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顺当，也不像是那种要风得风、恃靓行凶的美女。她更像是拼尽全力求而不得，却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愿背地里吃苦，也要拼命掩盖已经输了的事实。

“你知道吗？”赵媛松一开口便打算了他的思路。“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通过努力就可以得到，除了你以外。”

“我是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彭泽令问道。

“不是。”赵媛松抿嘴一笑，最终还是决定要说句损话：“因为你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