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赵媛松本想穿回自己的裙子去倒杯水，又想起那头禽兽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将她的衣服撕了一大道口子，差不多能当浴巾用了。她无奈地拿起他的衬衫套在身上，他在旁边伸手一拉，又再次将她搂进怀里，用睡醒后稍显沙哑的烟酒嗓说道：“今天我允许你不上班。”

“我只是想喝点水。”赵媛松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将她的手牢牢铐住，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温柔地说句‘乖宝宝，我要喝水水’？”

赵媛松心里一阵恶寒，她当然知道这个“别的女孩子”指的是谁，她实在无法说出这么娇滴滴的话，勉强用了他例句中的abb形式：“我要你别逼逼。”

黄高远第一次听她说这种粗野的话，反倒觉得她更得自己欢心。他赤裸着上身为她倒了温水递给她，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谢谢，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黄高远调侃道：“还真的有点怀念你当初的样子。”

赵媛松冷笑了一声：“我也怀念初次见时你演的那个人。”

“和现在有区别吗？”黄高远边说边用用电脑点了两份早餐。

“本来是浪荡公子哥，非要当重情义念旧情的人。本来缘分早该散了，偏偏硬撑到现在，留个念想不好吗，非要将我对你的好感消磨殆尽。”赵媛松将手探向衬衫口袋的烟盒，想借支烟排遣心中的烦闷。黄高远却手疾眼快地取走了烟盒，并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抚我逆鳞，唯独对你生气不起来。”

“那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是我个人魅力爆棚，我见犹怜。”赵媛松褪下手腕上的头绳，随意拢起头发扎成一团。外头有人敲门，黄高远开门后将衣服和早餐领了进来。赵媛松取走了那条白色的百褶连衣裙，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换了起来。黄高远在战后虽然有点疲惫，但仍被她的一举一动撩拨得热血沸腾。可他知道她的心并不在自己那里，他的行为也有点霸道莽撞，他不想再做什么令她厌恶的事情，可又不想她那么早就离开。他想起之前看过一个视频，突然很想跟她一起分享：“先别走，我想让你看个东西。”

“你有什么我没有看过？”赵媛松微微歪着头看着他，语带几分轻蔑。“既然想让我看，那你得自己过来。”

黄高远将衬衫披在身上，随便扣了几颗纽扣，倒和她宽松舒适的棉麻裙子如情侣装般相衬。他拿出手机，让她看了一段视频。视频中的83岁老人用60年的婚姻，为妻子建造了一座爱情博物馆。自妻子去世以后，他便花了四年的时间将妻子用过的物品一一收藏还原，在博物馆中贴满了两人一起时的照片。妻子生前喜欢穿亮色的衣服，他便将自家的院子打造成五彩缤纷的太阳伞海洋。他时而在他打造的回忆空间里踱步感伤，时而在里头为亡妻跳一支她喜欢的舞蹈。赵媛松看到他在伞海中栽满玫瑰，点起彩烟独自起舞时，眼角不禁湿润起来。她虽然不喜欢和别人产生各种羁绊和感情纠葛，但她看到有人能被如此惦念和缅怀的时候，她突然便有了组建家庭的冲动。

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彭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