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正当穆泽枫与颜初急匆匆刚跨出云熹宫大门,便从外面闪过道身影,并及时拦住了他们。
“你们等下,我也要一起去!”
“紫兰公主?”闻言,穆泽枫不禁皱了皱眉,“公主,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
“本公主都已经问过千羽了!”紫兰认真地回道,“因此才特意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我们又并非去游山玩水……”颜初哀叹一声,神情颇为严肃,“此行还未定会出什么事情,公主若同行恐怕多有不便。”
“本公主当然晓得不是去游玩!”紫兰扁扁嘴,“我跟柳依诺是朋友,她受伤,回程的时候你们两个大男人就方便照顾了么?再者,本公主也有功夫在身,万一有事,还不至于会拖后腿哦!”
“这……”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本来,穆泽枫是打算随行带个宫女,可如今经紫兰一说,也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还是不行!”颜初考虑再三,仍然持否决态度。紫兰身份高贵,倘若出点差错,岂非追悔莫及?
“颜初!”紫兰挑起嘴角,阴恻恻地靠近他身旁,“你信不信,等你回到桑翎,在踏进府门那一刻,就会有名新上任的世子妃等着你?”
“呃?”颜初瞬间愣怔住,“公主,你不能这样……”
“那废什么话?”紫兰白了他一眼,之后索性又大咧咧地拽住穆泽枫的衣袖,“王爷啊,别怪本公主没提醒你,假如再耽搁下去,你的老婆可都要被别人抢走了,到时连哭的地方都没!”
“嗯,那好吧!”穆泽枫最终颔首应承下来,“公主先去收拾,半个时辰后去接你。”
“好嘞!”
紫兰听闻开心不已。此趟洛冥宫之行,探望照顾柳依诺是一方面。而另个目的……呵呵,她该到那里查查某些情况了。
当初自己偷溜到龙熙,曾被自称洛冥宫之人堵截,也正是那次,让她偶然碰见带着银蝎面具的穆天岚。
如今看来,洛冥宫未定会做那种事,八成里面多有蹊跷,可究竟真相为何,势必要去探个虚实才行了!
……
皇宫,太医院门外。
“哟,季太医!您回的真够晚啊!”
季映寒闻声,顿时停住脚步,并扭过身看了眼那人,语气淡漠。
“哪门子的风将崔小姐给吹来了?有何事么?”
装扮为崔瑛儿的媚妖妩媚地笑了笑,一扭一扭地走至其近前,低声说道:“这不,最近几天本小姐总有心悸之感,因此才专门想让季太医瞧瞧么……”
季映寒不着痕迹移开些距离,轻哼一声:“崔小姐,先前我已按你的意思,利用给尹静虞催眠之机对付蒋素晴。不管最终成不成,我都不会再搞第二次。你与蒋素晴之间的恩怨,拜托以其他方式解决。”
“呵呵,季太医说得哪里话?”媚妖转了转眼珠,掩嘴而笑。
敢情……之前的崔瑛儿与季映寒暗自勾结确实属于实情!本想今天就是要摸个底,结果证明,他正巧来对了!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大事着想嘛!”
“大事?”季映寒冷睨她一眼,“命小路子送信暗害王前的人也是你吧?”
媚妖微怔,不过,那亦仅是刹那间的变化而已。
“话说到此,我还纳闷呢,王前因何无缘无故跑到宫里并被抓呢?莫非……是你搞的鬼?”
“呵呵,在宫里的,又不止我一个。”季映寒再次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只因他刚刚并未忽略其眸中闪过的愣怔。
今日见到崔瑛儿,倒觉得她的举止似乎与平时多少都略有差异,该不会……她人有什么问题?
“小姐,小姐!”
季映寒的话音才落,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从另一侧小路气喘吁吁地跑至两人面前。
“小姐……您,让奴婢……好找……”自己只不过临时腹痛去趟茅厕的工夫,她家主子小姐便不见了踪影,害得她快跑遍了大半个皇宫!
“琳络,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这么急做什么?”媚妖见是崔瑛儿的贴身丫鬟,不由得翻个白眼儿。
被称做琳络的女子慌忙地摆摆手:“不,不是……是……是府里派人叫……叫……叫小姐,回,回……回……”
“唉,回府是嘛?”媚妖暗自无奈地扶额。这崔瑛儿究竟怎么回事?自己长得蛮光鲜,却弄个又丑又瘦又结巴的女子做贴身丫鬟?难不成仅是为了凸显自己的美艳?
“嗯!”琳络重重地点了点头,“丞……相家的公……公子到……府……府里提……提亲,所……所以……所,哎!小姐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当媚妖听见“提亲”二字时,便已立刻扭头往外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颜初雇他调查所有事件,可没说还包括婚丧嫁娶!折腾一通,再把自己给赔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他虽长相妖冶了些,也比较有魅力了些,但并不代表取向不正常!唔……让他嫁人?简直是要被掰弯的节奏啊!
“咚!……哎呦!”
光顾闷头快速走路的媚妖,也没注意迎面拐弯处同样匆匆而来的人,于是乎,二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事!”
媚妖穿着繁琐的襦裙,勉强站住身子后,抬脸就数落对方一句。
“嗯?莫大人?”
莫梓兮也揉揉被不小心撞疼的肩膀和胸口,没好气地撇她几眼。这媚妖装成崔瑛儿,瞧着娇小玲珑的模样,可力气倒蛮大。
“嗯,没事吧?”莫梓兮耐心问道。
他刚听闻柳依诺在洛冥宫受伤的消息,就马不停蹄赶过来,正想去找穆泽枫,哪知半路会碰上他。
“没关系……莫大人这是去哪里啊?对了,我还没谢过你之前的救命之恩呢!”媚妖故意摆出一副柔弱姿态回答道。但他并不清楚的是,其实关于他的身份,颜初早已告知过他们。
“无妨。你落水,救你的人是柳依诺,本大人只拿出些药物而已。”眼见再耽搁不得,因此他挥挥手,“那崔小姐请便,本大人还有事,不奉陪了。”
言罢,莫梓兮也不想继续搭理他,正欲和刚刚那般抬步离去时……
“哎……小……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嗯?”
媚妖和莫梓兮顺丫鬟琳络的手指看过去,在碎石铺就的甬道侧面,一抹鲜亮的红色映入他们的眼帘。
荷包?莫梓兮掉的?
“呃……”
莫梓兮见状,面色蓦然变得有些窘迫,于是弯身捡起鸳鸯戏水的小荷包,赶忙又塞进怀里,接着朝她们点下头示意后,才大步流星地走开。
他的动作虽快,但媚妖乃何人?荷包即使小,亦让他看个满眼。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儿肯定出自哪家闺秀小姐之手!
哟呵,小子隐藏够深,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啊?
然而,下一刻,身旁的琳络却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小……小……姐,那……那不是……你……你绣的……呃……荷包嘛!”
“……啥?”媚妖闻言亦不可置信,“我……绣的……”
“对……啊!”说完,琳络还奇怪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不记得?”
“哦,恐怕我绣的多便忘记了吧?”
老天,莫梓兮居然随身携带崔瑛儿的荷包!那这玩意儿,必定是她送的!可是……为何刚才根本瞧不出来他对自己有点“意思”的样子?
啊,对了!既如此……媚妖勾勾性感的唇角,猛然间计上心来!他正愁怎么应付她家里那桩婚事来着,那么自己何不利用荷包去做个挡箭牌呢?
……
翌日,清晨。
洛冥宫,松雾阁内。
由于昨夜下过场小雨,所以,一早的窗台上就落着几片树叶,而树叶上的水露在阳光的折射下也发出五彩的光芒,显得无比晶莹剔透。
“嘶……”
柳依诺朦胧地睁开仍旧困倦的双眼,本要如往常那样撑着身子起床,但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却令她霎时清醒。
对啊,自己不是受伤了么?唉,瞧她迷糊的……
慢慢挪动着身体靠在床背上,此刻的她,额头又布满一层细汗。从没料到,受内伤的感觉竟然如此难受,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掏空一样!
听说,这种伤,除去服药外,用自己的内力去治疗会事半功倍,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她的功力即使没有多少,可也聊胜于无,试试总该行的通!
所以,想到这,她便尝试着依照前身记忆驱动内力,开始缓缓注入经脉中,然而……
“咳……咳……”柳依诺突然被迫自动停下,几声咳嗽之后,嘴角再次渗出些鲜血……
怎么这样?柳依诺暗地心惊不已。为何她的气力,于运行中竟被生生阻隔,根本不能流入脉络里?
难道……
“诺儿!”
玉扶灵与千浔出现在屋内时,看到的恰巧是这一幕。
“诺儿,你做什么呢?”玉扶灵放下熬好的药,即刻奔至床前扶住她。
“师傅……”柳依诺靠在他肩头,连嘴唇都已发白,“我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这……”玉扶灵略犹豫了下,“你的伤,即使有点重,但放心,你没事的,为师会帮你治疗!”
“玉宫主所言甚是,小姐,你别多想,还是安心养伤吧!”另一旁,千浔也开口劝慰着。
“是吗?”柳依诺直视着两人,她就算受伤,可脑子并不糊涂。
他俩嘴上那般说,但表情却不自然,再结合刚刚运行内力之际的发现,更让她觉得很不对劲。
“师傅,千浔,我知道你们两个都出于好心。”柳依诺一脸正色道,“而自己的身体,我也该有权利清楚怎么回事,你们还打算瞒着吗?”
闻听此言,玉扶灵和千浔都不禁蹙紧眉头:“诺儿……”
“我的筋脉已经尽断,是不是?”柳依诺索性打断他的话,直接把自己猜测的结果说了出来。
“……是。”玉扶灵终归艰难地点了点头,“但你千万别泄气,为师既说过,就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替你治好!还有那罪魁祸首,我也绝不放过他!”
“我还有多久?”柳依诺抬起清澈的眼眸,语气平淡得仿佛问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问题。
“由我们帮你定时输入内力疗伤护住心脉的话……估计,有四五个月……这期间,为师会再继续尽力找其他的办法!”
“四五个月啊……”柳依诺眨眨眼,且低头想了下,“嗯,时间大概也够了。”
“什么时间够了?”
玉扶灵握着她的肩膀,坚定地道:“你听好,除非我死,否则,你若敢死在前面,我就将你制成人偶,永远留在洛冥宫逸秀谷的菜地里赶鸟!”
“呃,真狠……”
就算知道玉扶灵的话是为让她放松心情,但柳依诺仍情不自禁地幻想着,自己倘若真的能去当一枚稻草人,似乎也是件挺惬意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