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妹妹一介妇人,除夕之夜都是在大街上过的,又有什么法子能扭转川郎呢。”菡艳说着还抬手抹着眼泪。
那双拿着手帕的手细嫩白皙,一看便是没做过什么重活的,这衣服可怜样子更是伪装。
不过今日郑书砚可没什么心思看戏,她只要柳宁川能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郑书砚突然起身,“你也没进柳家的门,论年纪我还没你年长呢,这个姐姐我是断然呆不起的。
她缓缓向菡艳靠近,“贩卖私盐是重罪,要查也是能查出一串人的,你不想与他在牢中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她眸间凌厉的光让菡艳不由得后退一步,怎么从前她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
“我,我常不出门,又怎么知道······”
“你常不出门,却能找到贩卖私盐的法子,可真真是运筹帷幄啊。”郑书砚微微一笑。
菡艳不由得手心冒汗,难不成这郑书砚都知道吗?
柳宁川已经进去了,万一要是她哥哥再进去,她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二夫人,如今我身份尴尬,川郎也在狱中,可怜了这孩子,若是夫人您能让孩子认祖归宗,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呀。”
郑书砚呆了呆,樱唇微微上扬,这女人果然有心计,怪不得能哄的柳宁川晕头转向,也只有她是个傻子,只顾着整日在庄子上忙碌,活脱脱就是个半吊子。
“我久在庄子上做生意,说起来还没见过先付钱后见货的,钱货两清是行规。”
说罢郑书砚微微抬起裙摆,头也没回的向外走去。
菡艳望着郑书砚清丽的背影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打量着谁人不知她身世似的,做了几天奶奶就将自己当真主子了,可怜柳府没一个人认她!”
“夫人,奴婢瞧着这位夫人可不像是个没盘算的,既已经提出来了,不如您就去瞧瞧?”
菡艳瞥了一眼桌上的香囊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不屑。
“她求人办事,架子还挺大。”
下人抱着孩子轻轻晃着,“她到底是柳家正儿八经的二夫人。”
菡艳猛然起身,“她很快就不是了!”
孩子被她吼的一声大哭,下人立即抱着去了外面。
院外马车上。
“姑娘,她会去吗?二爷真的会听她的吗?奴婢这几日总是担心。”宣笛将手炉递给郑书砚,清秀的眉目上写满了忧愁。
郑书砚不禁笑了,“你这小丫头也有烦心事了?”
“夫人就取笑奴婢吧,奴婢是这些日子看着老夫人逼得紧,您要离开柳家这个吸血窟当然是好的,可咱们做的那些事儿万一要是留下话柄,这柳家人可都不好对付,奴婢怕您出了柳家日子也不好过。”
郑书砚靠在马车上,香肩随着马车的走动轻轻晃着,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
“再不好过也比在柳府当老妈子守活寡来的强。”
左右手上还有几千两银子呢,做什么不成。
“诶,既然姑娘心中已有成算,奴婢跟着您就是。”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主仆就到了柳府。
“二夫人回来了,老夫人有请。”
郑书砚刚下了马车就被费妈妈拦下,她也没拒绝,紧跟着就去了落凤轩。
“你在外面。”
刚到门口宣笛就被挡在了外面,急的她小脸瞬间就红了。
“你在这里等着。”郑书砚转眸递给宣笛一个眼神,让她放心,抬步就向屋内走去。
炭火燃的正旺,榻上的死角方桌上燃着刺鼻的香,熏的人头晕。
“婆母有何事?”
“呵,如今可真是翅膀硬了会飞了,礼数都扔在一边咯。”柳夫人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
郑书砚直接坐在柳夫人的对面,从前就是太累着自己了,才给这柳家人惯成这样。
刚想问对面的人请她过来做什么,桌上的金镶玉镯突然映入眼帘。
这镯子是她一年前给林嬷嬷买的,玉镯上镶的金是她特意让金铺雕的杜若。
柳夫人端起茶盏,下颚高高扬起,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婆母这是做什么?”
“书砚,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就算是会飞,那也是站在柳家这棵大树上学的,这一招会飞就想把树根给刨了,这可是没道理的。”
郑书砚冷笑一声,“婆母也会说这文人酸话了,这么论起来,要说柳家是个大树,那也是棵倒了的枯树。”
柳夫人重重的放下茶盏,收不过郑书砚眉间的高傲被愤怒代替。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今日也不跟你兜圈子!你也别痴心妄想,若是救不出我儿,你就和那林嬷嬷一起下黄泉吧!”
郑书砚绞着手中的帕子,一股愤怒从心底升起,真是卑鄙至极。
“她一个老嬷嬷,吃了一辈子的苦,你何苦跟她过不去?”
柳夫人冷哼一声,“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是老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你仔细掂量掂量。”
郑书砚猛然起身,睁大的两眼盛满了愤怒。
“好,按照我说的,签字画押,我保你儿子出来。”她强忍着怒气说道。
柳夫人倚在引枕上,脸上满是鄙夷。
“郑书砚,我说了,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要休你,有的是法子,既是柳家的人,死了也是柳家的鬼,如今你想走倒也走不成了。”
郑书砚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现在细想,之前这老婆子虽不像今日这般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可真是能忍呐。
她也跟着老婆子笑了笑,突然卸下了一身愤怒。
“林嬷嬷待我如亲女儿,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也定不会怪我,你若是想做,那就去做吧,正好你们母子一起团员,绑架杀人,贩卖私盐,这百年世家的笑话怕是要被人们永久‘传颂’的。”
说罢郑书砚甩了甩身上的披风,转身就向外走去。
“砰!”
“你这个贱蹄子!你竟敢如此诅咒婆母,不尊尊老!我这就请合租耋老休了你!”
身后传来老婆子的谩骂声,郑书砚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