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头大耳的三叔突然起身,对着身旁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清瘦的二哥看了看,而后清了清嗓。
“宁川,这事儿也不是不可商量,马上就年下了,再搞出这么多事儿也不好。”
“是呀是呀大嫂,这可不吉利呀。”
柳夫人看风向有变,赶紧也改了口,她守寡多年,将原本柳家的财产都给散空了,好不容易才又富甲一方,可不能再出事。
“罢了,我也乏了,大房的事儿,就让大房自个儿去处理吧。”
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拄着拐向外走去。
祠堂内的人不一会儿散去,柳夫人看着郑书砚,眸底的厌恶层层翻滚。
“母亲今日也累了,先回房歇息吧。”
柳夫人和儿子对视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郑书砚站在祠堂内看着一排排牌位,唇角浮现一丝冷笑。
这家黑心烂肺的人,当着祖先的面儿来欺负她,还真是有脸呢!
“姑娘,城东那家银碳铺子说有事儿要跟姑娘回禀。”
郑书砚转身向外走去,伸手接过宣笛手中的手炉出了柳家。
上了马车直接去了东街,掌柜的立即出门迎接。
“二夫人好,这是近日的清单,按照您的吩咐,白炭多进了三千斤。”
郑书砚看着单子轻嗯一声,“几船拉回来的,果蔬是什么时候到码头?”
“都已经停靠了,底下人说是两船,船没装下,剩下一点装再了瓜果船上。”
“胡闹!”郑书砚眉心紧拧,“炭怎么能和吃食装在一起呢?染了味道可怎么卖出去?那些贡桔都是备给王公贵族的。”
“小的知错,可现在木已成舟,这可怎么是好呀?”
郑书砚镇定自若,“快去开舱,将东西分开来,用巾帕包着冰,放在瓜果中央。”
她也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的,这样可以吸附异味。
“是,属下这就去。”
“别让冰太靠近瓜果,免得冻了。”
又嘱咐了一番,郑书砚才离开了铺子。
宣笛扶着郑书砚上了马车,突然叹了口气,“依姑娘的才情本事,就算是王妃也做得,可却在柳家受尽欺负,他们还不领情,请来族老难为姑娘,姑娘比那菡艳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郑书砚此刻心情平静,清丽的脸上没一丝波动,转眸看着外面。
这柳家的人,个个都跑不了!她一定要狠狠惩罚他们。
“宣笛,那处宅子,是不是就是菡艳住的地方?”
眸光落在青水巷,郑书砚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菡艳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满脸慈爱的笑。
她冷笑一声,“这宅子是柳宁川买的?”
“应该不是,二爷才回来不久,一心想着让那菡艳入府,于是便在外面租了个宅子。”
郑书砚放下帘子,“去打听打听是谁家的,明日让金铺管事的若虚来见我。”
“对了姑娘,咱们主管铺子的秦平安,近日好像常来柳府,奴婢有一次问他是不是要找姑娘,他说不是,莫不是去见了老夫人?”
“所以我要见若虚,是时候找个人取代他了。”郑书砚淡淡说着,前世若虚一直心向着她,心地纯良,而那个秦平安,最后竟架空了她,让她失去了所有。
这一世,她倒是要好好叫这个坏东西吃些苦头。
“姑娘怎知若虚可用?”宣笛有些意外,“奴婢瞧他闷不吭声的,倒也不像是个机敏的。”
“相信我,只管去做。”
“诶,奴婢知道了。”
主仆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停在了柳府。
两人刚到栖宁苑郑书砚就看到柳宁川坐在屋内,见她回来了他突然起身,脸上似乎柔和了许多。
郑书砚端着清茶轻抿一口,直接无视了在屋中踱步的柳宁川。
“夫君可是有事?”她轻轻放下茶盏望着柳宁川。
“今日也怪我,是我听信了小人谗言,说你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保不齐屋里有姘头,所以就冲动了。”
郑书砚强忍着笑,这男人又演上了。
“阿砚,你知我的,我把你娶来就是当填房的,可眼下几年都过去了,我也身子不好,只想让孩子能堂堂正正的进柳家,不过是个名义上的事儿。”
先是将人填进来,然后再架空她,后来再要她的命,让她去死。
“好呀。”郑书砚仰眸望着柳宁川淡淡道。
柳宁川瞬间一脸高兴,突然伸手拉住郑书砚,“我就知道你是最通情达理的。”
“那是,外面人都说二爷才高八斗,我自然也不能落下,你说的对,既是你的孩儿,当然是入了族谱才好,你将孩子接回来,记到我名下就成了。”郑书砚轻声道。
柳宁川瞬间松开了她的手,“可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啊。”
“菡艳也可以接过来呀,旁边的栖雨阁不是还空着呢?”郑书砚淡淡的说着,伸手拿着手炉轻轻摩挲。
柳宁川脸上的温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意。
“你自小便无父无母,我以为你能体会孩儿离了父母有多难过,不想你······”
郑书砚修长的手指僵硬了片刻,到底是生活过几年的,他很清楚往她哪里戳最是痛。
“夫君,我也说了,只是名义上的记在我名下,孩儿还在母亲身边。”
“即便是这样,出去了他们也还会被说是妾生的孩子,你有为他们母子着想过吗?”
郑书砚望着柳宁川的眸光满是冷意,“那照夫君所说,我从妻到妾,外人就不会指指点点吗?”
柳宁川无话可说,留下一句冥顽不灵便起身离开。
郑书砚望着他的背影,唇角扯出一丝笑。
前世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中了蛊一样的信了他的邪,最后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定要痛痛快快的活着,看着这群人,下地狱!
“姑娘,二爷怎么气冲冲的走了?”
厚重的帘子推开,一股冷风悄然而至。
郑书砚又咳了几声,“人家是柳家尊贵的二爷,自然是来去自如的。”
“姑娘别气,奴婢炖了些乌鸡汤,里面放了党参红枣,还有多多的姜,姑娘这咳疾是寒气侵体落下的,得好好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