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情的话语中虽含着几分温柔的提醒,但她的足尖却悄然探出,意图让姜南溪一个趔趄。
姜南溪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挑衅,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砚情散落的发丝,用尽全力往下拽!
砚情未曾料到她是这般反应,只觉头皮一紧,随后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直直跌入了水中。
紧接着,一声焦急的呼喊划破了周遭的宁静:“哎呀,姐姐不慎落水了!”
陈年的腐臭与淤积的淤泥,一股脑儿地向砚情涌来,无情地侵入她的鼻腔,侵蚀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砚情奋力挣扎,双臂胡乱拍打着水面,却只能换来更多令人作呕的污水灌入口中。
姜南溪立于岸边,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肆意的笑。
冷千雪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迅速被焦急所取代。
她急切地呼唤道:“快来人啊,砚情小娘掉水里了!”
很快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将砚情从泥水里面捞了出来。
砚情的嘴巴和鼻腔里面,都是淤泥和腐烂的水草一类,她拼命的朝外面吐。
砚情气急败坏,抡起手臂,上来就要打姜南溪。
姜南溪像是灵巧的猫,闪身一躲,藏在了老太君的身后。
“老太君救我!”
老太君的龙头拐杖直接打在了砚情的头上:“砚情丫头,你这是失心疯了吗?一身湿漉漉,污泥遍布,还在此地胡闹,成何体统!”
老太君的话语,字字如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砚情顿时委屈的嚎啕大哭:“老祖宗啊,您可要为我做主!是姜南溪,她狠心将我推入那冰冷刺骨的水中,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这哪里是玩笑,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姜南溪面上挂着一抹无辜与淡然,缓缓言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推了你,拿出证据来啊,若是都听你红口白牙乱说,岂不是人人都是害你的凶手?”
刚刚她故意的观察了周围,可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呢。
砚情闻言,秀眉紧蹙,脚下不由自主地跺了跺,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这小贱人算计了。
只能咬碎银牙,将一切都吞如肚子之中,等王爷回来了,让王爷个她做主。
“行了,整出这场闹事让人不得安宁,你们二人我都要罚!
南溪你今夜去祠堂静思己过,并誊写《金刚经》五遍,以修心养性。而砚情你去梧桐书院,誊录《金刚经》十遍,直至我心满意足,方可归寝。”
“老祖宗,砚情知错了!”砚情泪眼婆娑,声泪俱下。
姜南溪知道这老太君无非是谁也不想得罪,好在她这次也没吃什么亏。
不就是经文嘛,抄就抄了。
她倒是有些的好奇上辈子,嫡姐姜语鸢是怎么在这腥风血雨的内宅厮杀到最后的王妃之路的?
她这个嫡姐,还是有些魄力。
祠堂的院子中种满参天的古书,青石板上爬满了青苔,一阵风吹来,树叶瑟瑟,檐角上悬挂着青铜铃铛颤动着。
久经风雨的祠堂,此刻檀香阵阵,姜南溪手法娴熟的摆放着祭品,点燃香烛,焚起三支香。
香炉之中升腾起一阵阵的烟,绕着屋檐,直至消失不见。
姜南溪跪在蒲团上,潜心的念诵。
在姜家祠堂是姜南溪时尝来的地方,以前她每次被嫡姐欺负了,没处诉委屈,就只能跑到母亲所在的祠堂和母亲哭诉,因此在祠堂受罚,她并不觉得是受罚,反而是一个让她心安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和她的母亲最近的地方。
沉重的木门发出了一阵的吱呀声。
姜南溪没有睁开眼睛,“弄玉逐月,我不是已经说了,让你们去休息吗?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半晌却是没有听到自己的丫鬟回答。
姜南溪感觉有些的不对劲,她缓缓的睁开眼眸。
就看到绯色官服在昏暗中熠熠生辉,将男子的身形勾勒得分外峻拔,正垂眸王者自己,眉梢眼角尽是疏淡与冷冽。
“王爷,您回来了!”姜南溪声音轻柔而恭敬,在蒲团上向他行礼。
原来刚刚是梁锦容回来了,怪不得自己说话没人搭理。
梁锦容轻抬皓腕,指尖微动,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淡淡道:“起来吧。”
姜南溪闻言,身形却似被定格,纹丝未动,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梁锦容了。
她暗自揣度,是否自己已不慎触怒了这尊难以捉摸的冰山。
瞧他那身未及卸下的朝服,熠熠生辉,莫非是方从紫禁城踏出,带着几分宫墙内的庄严与尘外的清冷。
这就找上自己了呢?
他不应该去找他的砚情小娘子吗?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己说的话应验了应该是,太子此刻已经必然在拉拢右相曹钦。
曹钦此人狡黠深沉,其权谋之术,他之所以能稳坐右相之位,背后不知堆砌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泪与牺牲,其路之坎坷,皆以他人之骨铺就。
而今他竟与太子同流合污,与摄政王梁锦容之间,更是势如水火,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梁锦容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背后,目光深邃:“今日御书房内,我与右相政见相左,一切正如你所预料,太子拉拢我未果,转瞬间便与右相勾结一处,二人沆瀣一气,朝堂风气,愈发浑浊不堪。”
言罢,他轻叹一声,语气中既有无奈,亦含愤慨。
姜南溪闻言,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她沉默不语,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果不出她所料啊。
原来摄政王在朝堂时,遭人弹劾了。
梁锦容的心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霾,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不行,太子被那奸人王德福所蒙蔽,若是放任不管,太子继位,便是宦官专政。”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心上,沉重而急促:“我朝世代,宦官专政乃是大忌,犹如利剑悬颈,不得不除。”
“王德福此人,必须速速除之,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