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容面色凝重,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忧虑:“太子对我,成见颇深,除掉他的鹰犬还不足够,未能触及根本。本王思前想后,无论行动如何谨慎周密,似乎都难逃一死,太子临朝之日,便是本王的死期。”
姜南溪闻言,大喜过望:“王爷总算是想明白了,太子本质上是不容王爷的,无论王爷怎么做,太子都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想勘破其局,唯有……”
说到这里,姜南溪的话语戛然而止,双眸微眯,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浅笑。
梁锦容却是被勾起极大的兴趣,他凝视着姜南溪,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好奇:“姜氏,你有何高见?”
姜南溪轻轻启唇,笑容温婉:“唯有王爷成为这天下之主,方能彻底消除周遭那些暗影中的觊觎——无论是太子之尊,还是亲王之贵,皆将不再是您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梁锦容闻言,面色骤变,怒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厉声喝道“大胆!你这女子,竟敢在此蛊惑本王涉足那凶险万分的皇权之争,你可知此言一出,足以让你我万劫不复!”
“当年,当年皇上掌权,予本王摄政之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不仅仅是一份恩泽,更是对本王能力与忠诚的深重信任,让本王得以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施展抱负,挥斥方遒。”
“这些年,本王与皇上并肩作战,共克时艰,以铁血手腕整饬朝纲,以仁政之心安抚民心。本王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从边疆的烽火连天到京城的繁华似锦,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鼎力支持之下,否则靠本王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成就今日。”
“而今,你这小女子,竟唆使本王谋反不成?”梁锦容目眦欲裂,更多的是对他如今无法的勘破迷局的无奈之感。
姜南溪见状,心中虽惊,面上却保持着一份从容不迫,柔声却坚定地说:“妾身之言,实属莽撞,望王爷海涵。若王爷心无帝位之念,何不另辟蹊径,择一德才兼备之王子,亲为肱骨,悉心栽培。待王子他日登基,不仅可保王爷一世尊荣,更可免遭那无端猜忌,凄凉落幕之祸。”
她的提议,宛如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梁锦容心头的阴霾,梁锦容面色才缓合。
其实梁锦容早就想到这个提议,三皇子出身低微,性格谨慎,且勤政爱学,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嗯,服侍本王休息吧,今日之事,不要告诉第三人。”
他的声音温润中带着丝毫不掩饰的疲惫和沙哑。
姜南溪点点头:"是。"
他在她耳边,淡淡说了句什么,姜南溪脸蛋红了红,随即便转身去了内殿。
姜南溪将床榻上的薄被铺好,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一旁。
她的眼睛看向了床帐顶部,那里绣着金线龙纹,一朵硕大的牡丹栩栩如生,仿佛真要破云而出。
姜南溪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
指尖传来柔软的质感,她忍不住又摸了几次。
男人宽大的掌心便已经覆盖住她的小手:“姜氏,天色不早了……”
他说话时,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梁锦容身体僵硬了一瞬间,随即便垂下眸子,声音细若蚊蝇:"王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让姜南溪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红帐翻滚。
姜南溪醒来,梁锦容像是往常一样的已经不在。
她用完早膳去向王妃冷千雪请安。
她踏入那装饰典雅的庭院,立刻察觉到今日的氛围异于往常。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步入正厅,众人神色各异,却都默契地收敛了笑容,显得格外凝重。
王妃冷千雪端坐于上首,那张素来清冷绝美的脸庞此刻更是寒霜密布,眼眸中尽是锐利的冰刃。
姜南溪心中暗道:“今日怕是不好过了。”
紫黛语带几分戏谑,却又不显锋芒,轻笑道:“姐姐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满面桃花映日辉,这喜上眉梢的模样,叫人看了都觉心神愉悦呢。”
她话锋一转:“只是苦了我们姐妹啊,这一连半个月都未曾见到王爷一面,妾真的好想王爷啊——”
说着紫黛低声的啜泣起来。
温兰卿只是定定地望着姜南溪,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绞着帕子。
温兰卿,其名温婉如兰,其韵清逸似卿,源自一个世代沉浸于翰墨书香、诗礼传家的名门望族。
她是一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传闻在感业寺,温兰卿无意间看到正在护送贵妃礼佛梁锦容。
那日梁锦容身着铠甲,却难掩眉宇间的温文尔雅,步伐稳健中透露出不凡的气度,仿佛是乱世中的一抹清流,瞬间照亮了温兰卿的心房
一眼万年,当场便心悦梁锦容,非卿不嫁。
温霆便上书求上太后赐婚,温兰卿这才嫁给了梁锦容。
梁锦容一连半个月都留在了自己的房中,简直是给自己找来祸端。
这不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王妃冷千雪此刻都板着一张脸。
冷千雪身边的笔意,手持一精致托盘,其上置放着热气腾腾的茶具,“姜侧妃,吉时已至,请您依礼奉茶,以示尊长之道。”
姜南溪的手指轻轻掠过那精致瓷杯的边缘,刹那间,一股不容忽视的灼热如细针般猛然刺入肌肤,让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
那茶杯竟是滚烫的。
她知道,这次王妃是真的动怒了,只是自己若不能奉茶,还嫌弃茶杯灼热,必会在今日落人口实,她强忍着灼疼感:“娘娘,请喝茶。”
王妃却是没有接下茶杯的意思,继续的和紫黛在交谈着。
姜南溪放大了声调:“娘娘,还请您饮用此茶。”
紫黛转过身,眼神之中略过一丝的嫌弃。“姜侧妃,王妃在交代妾身一些事情,你就是多等一会又能怎么样呢?”
在一旁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温兰卿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细雨拂过柳梢,柔和而不失分寸:“娘娘,昨日姜侧妃尽心尽力侍奉王爷,其辛劳可见一斑。再者,这壶中的茶水正沸,滚烫无比,若是不慎伤了姜侧妃的玉手,王爷知晓后,心中难免不悦。”
冷千雪闻言,脸上迅速绽开一抹温婉如水的笑容:“哎呀,我这脑子,刚刚就顾着和紫黛交代了,竟忘记你了,我现在还不口渴,你放置在一旁吧。”
姜南溪总算是放下了滚烫的茶杯。
“王妃,妾身知错了,后宅姐妹没都许久未曾见到王爷,我今日便向王爷进言,让他雨露均沾。”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表态,恐怕很难走出这折桂阁。
今日便是那鸿门宴。
冷千雪听她此言才微微的颔首:“你知道便好,都散了吧,我还要处理账务,就不留你们了。”
温兰卿率先的走了出去,姜南溪看到她便追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