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这会倒是有点精神了。”秦仪看着怀里的小黄狗,不由得一乐,“你以后跟着我,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有了,以后就叫你八公吧。”
“八公是什么意思?”李三儿从饭碗里将脑袋拔了出来,这家伙瘦小,饭量倒是不小。
秦仪笑了笑没有解释。
那是在秦永曾十七岁的时候,偶然间看到的一部M国电影,讲述的是一条叫做八公的狗,在主人死后,还默默等待主人归来,不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的去接它的主人,直到死去。后来秦仪查了书,还做了调查,发现那条狗真的存在,只不过不是在M国,而是在岛国,虽然他对岛国人没有一点好感,但是狗的忠心去让他深深的感动。
十八岁生日,一直对他额外关心的爷爷送给了他一个生日礼物,那是一条一个月大的D国牧羊犬,听爷爷说,这小狗出生在犬训基地,是名符其实的军犬后代,秦永曾别提有多激动了,每天细心的喂养,就算是睡觉也要抱着,而且还给它起名叫八公,华夏的八公。
后来,秦永曾参军,在爷爷的授意下,接受部队同意他将八公带进来,并且指导秦永曾训练八公,多年的默契,外加爷爷有意无意的落在他房间的训狗秘籍,秦永曾和八公的配合更加的默契,甚至他都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八公就知道秦永曾的意思。
十年风雨,八公是秦永曾最亲密的伙伴,有时它是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有时它是他的开心果,八公跟着秦永曾辗转无数的国家,就算是参加维和之前,去北O四国受训时,他都带着八公。
所谓维和就是监督停火,维持局部稳定,并非像电视剧演的那般如鱼得水,搞不好却像捅了马蜂窝,两面不是人。
秦永曾永远不会忘记,在SD的一次行动,保守派和反对派的火拼,因为他们的介入而暂时停火,可是稳定并没有持续太久,两方部队就偷袭了维和任务部队,也是在那一次八公永远的离开他。
因为八公的警觉,免去了那次全军覆没的灾难,但它却成为第一个牺牲的烈士,子弹穿透了它的心脏,可是它却挣扎了十多米,来到秦永曾的身边,然后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秦永曾到现在也无法忘记那个眼神,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那样的安静,甚至到最后还往他怀里挤了挤,似乎想要找那寻往日的温暖。
没有了八公,秦永曾受伤的概率急剧攀升,但他再也没有养过狗,也没有向上级再申请一条军犬,那是一种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
可是看到这条小狼狗,他的心被拨动了,狗的忠心是一笔财富,可是有些人却不知道珍惜,竟然狠心的伤害它,伤害它的忠心和无辜,他曾以为他坚强如铁,可是回国后,看到网上一则新闻,有人竟然残忍的杀害好多狗,看着那血淋淋的照片,还有那弱小扭曲的尸体,他想到了八公,想到了它的眼神,他哭了。
男儿有泪莫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很多人自以为很坚强,也仅仅是自以为而已。
“少爷,八公子让我伺候,您先吃点饭行不行?”李三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了秦仪的回忆。
“八公子?”秦仪将小狼狗抱起来,点了点它的鼻子,“这名字不错,听着顺耳,那就叫八公子吧。”
小狼狗,不,应该是八公子吃饱喝足,加上失血过多,在秦仪怀里睡了过去,却不知这位八公子是个母的。
“少爷,你的手没事吧?”李三儿担心的问道。
秦仪审视一下手上的牙印,这一会时间已经结疤了,不由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吃饭吧。”
“呃,我吃饱了。”李三儿打着饱嗝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仪一怔,看到桌上饭菜被扫去大半,不由大笑:“你个臭小子。”
两人吃饱喝足,李三儿又一次提出回府,但秦仪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好好看看这寒城,于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李三儿只能无奈答应。
两人一路走到西门,然后走过护城河便到了外城,与中城的干净有秩相比,外城就突然变得脏乱差起来,出去宽阔的土路直通城外,路边有不少邋遢的小摊,房子宅院更是密密麻麻,有的用石头砌成,有的直接用木头茅草搭建,偶尔看到几个大院,还是老的掉渣,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里怎么看也不想堂堂北丘国的都城啊,要是让外人看去,不是丢了北丘国的脸面吗?”秦仪诧异的问道。
“少爷,有间房子住,这已经不错了,江南各地因为连年征战,很多人连房子没有,只能在山上或者河边搭草屋,”李三儿挖了挖鼻孔继续说道,“如果有使节来朝,都会从南门进来,那条路比较干净,都是富裕点的百姓住在那边,而且每家都有御金,可谓富得流油。”
“什么是御金?”秦仪疑惑的扭过头来。
李三儿笑道:“每当使节来朝,南城路旁所有的树都要用金砖点缀,丝绸裹身,路还要铺上红毯,以示我北丘国富贵,前些年征战连年,各国使节也是络绎不绝,为了方便,当时的京兆尹就在南城挨家挨户的发金砖丝绸红毯,等有使节来时,百姓就会将门前的树和路装饰好,使节一走,就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供奉在家中,长此以往成了习俗,所以这三样叫做御金、御绸和御毯。”
“供奉?不能花吗?”秦仪诧异的问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承包到户?
“陛下的东西谁敢用,就算你敢卖,别人也不敢买,就像是前年,老城门有一家人丢了指甲盖大小的御金,全家老少祸及三族,全部被杀了,后来有人在墙角老鼠洞里发现了那块御金,都为那一家人感到不值啊,可恶的老鼠拿御金盖房子,却害死了一家老小几十口子人呢。”李三儿撇了撇嘴说道,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秦仪闻言遍体生寒,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在城内看着像天堂,一到外城就像是到了地狱的感觉,这还是堂堂北丘国的都城,若是其他地方,秦仪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你没事吧?”李三儿见秦仪脸色难看,以为他旧伤复发,不由得紧张起来。
秦仪摇了摇头:“我没事,前面是什么地方?”
只见破落的房子边上,竖着一个高大的门楼,看形势应该占地面积不小。
李三儿看了一眼说道:“那是一家酒厂,好像是中城里的王老抠家的,买卖做得不小呢。”
秦仪怔了下,顿时眼睛一亮:“走,进去看看。”
“来客止步,”秦仪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中年拦住,“不知两位到此有何贵干,若是谈生意,我家掌柜不在,你们要去城内,若是老顾客请报上柜上宝号,若是新客请明日晌午再来。”
秦仪讶然,李三儿挠了挠头不耐烦的说道:“哪那多废话,我家少爷就是好奇,进去看看。”
那中年闻言脸色一冷:“恕不接待,请回。”
“嘿,你个贱商混账东西,狗眼看人低,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想来李三儿以前做惯了仗人势的事,一着急就提“我家少爷”。
“三儿,不得无礼,”秦仪喝了一声,才拱手说道,“在下需要些东西,听闻酒厂之中有,因为不确定是与不是,所以特来看看,不知道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那中年人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你们快些离开吧。”
“嘿...”李三儿撸了撸袖子,刚嘿了声,就被秦仪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正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酸味传来,让秦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弱的老头,还拉着一个双轮车,车上装着一些黑黄湿湿的东西,不时地有苍蝇嗡嗡乱飞。
“李老头,你快些,想熏死你家爷爷么?”那中年人捂着鼻子喝了一声。
李老头一边拉车,一边点头哈腰道:“胡门头,您老担待,我这就出去。”
秦仪脸上一喜:“老爷子,你这车上可是酒糟?”
李老头走出门楼,抬头看到秦仪,说道:“后生爷,您离远些,这东西太脏,都变味了,小心熏到你。”
“无妨无妨,”秦仪笑着说道,“这车酒糟你卖不卖?”
李老头诧异的抬头:“后生爷,您要买这个做什么,若是养花,这个是不行的,要在太阳底下暴晒几日才可。”
“不不...,”秦仪连忙摆手,“我只要这样的,你可做得了主?”
“少...少爷,咱们买劳什子这个做什么?”李三儿被熏得脸都变色了。
秦仪顾不得搭理李三儿,期待的望着李老头,然后伸出五根手指道:“我出五倍的价格,行不行?”
“后生爷,你当真要买?”李老头见秦仪脸色不似作假,才说道,“这车酒糟是老头子花了三两从酒厂买回来的,然后运到城外晒干,再四两卖给城里的大户,既然你想要,那我就以原价三两卖给你,我再去拉一车就好,反正不费什么力气。”
“你这老头,在我家酒厂门口做起倒手买卖来了,你我的生意还做不做?”那胡门头听到这,连忙上前瞪了一眼李老头。
李老头脸色一变:“这...这...胡门头,这后生爷要买,我也不能不卖,要不然这样,赶明老头子请您老吃顿饭,您就高抬贵手。”
“老东西,请我吃饭,又是白菜帮子炖萝卜?你当爷爷是牲口呢,算了,我替掌柜的做主,你这桩生意我们不做了,我看你家那瞎婆子,还有傻儿子喝西北风能不能喝饱。”胡门头大手一挥道。
“胡老爷,您可不能啊,”李老头闻言立马跪下,“我一家老小,可全指望我了,您要是不做俺生意,我家可就没活路了啊。”
“哼...”胡门头吐了口唾沫,道,“要么现在拉车走人,要么把车留下,别再来了。”
“这这...”李老头为难的看了眼秦仪,“后生爷,不是我不卖,实在是逼不得已,赎罪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