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好了没,三儿的腿快站不住了。”
秦仪的小院里,卫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李三儿则是站在一边,就算这样,卫虎还要比李三儿高上一头。
秦仪坐在院子里,身前是一块大木板,他正拿着一支竹筒认真的画着什么,若是有人认识一定会惊奇,因为那竹筒里凸出来一段黑色的笔尖,不正是铅笔吗。
“快好了,你们再忍耐一会。”秦仪气定神闲的一边画一边说道。
“二哥,你又在搞什么?”秦灵儿拿着剑从外面跑进来,“今天大哥回家吃午饭,都等着你呢。”
秦仪头也没抬道:“马上就好了。”
秦灵儿黑着脸走过去,看了一眼那木板,手里的剑顿时掉在地上,她不由得张大了嘴:“二哥,这...这是你画的,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像,跟真的人一般。”
只见木板的白纸上,赫然画着两个逼真的人,一个大汉蹲坐在石头上,犹如吃饱的老虎昏昏欲睡,就连手臂上的静脉,和脸上的汗珠,都看的清清楚楚,而身边那个瘦猴子一般的人,则是一脸倒霉相,好像快要跌倒一般,跟卫虎和李三儿两人现在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素描是秦仪参加特战队之后才学会的,因为画画对人的形象记忆是个很好的锻炼,秦仪也不知不觉迷上了,只需要一支铅笔一张纸就能勾勒出无数美好的画面,这对他来说真的很神奇。
来到这里之后,秦仪几乎忘记了这个技能,偶然见到施芸在画毛笔画,他才突发灵感,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铅笔,这倒难不倒秦仪,铅笔制作很简单,只要将石墨粉、树脂、硫磺等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了,然后秦仪有找来一些细小的竹子,将混合物灌进去,晒干之后除了手感基本上和铅笔一模一样。
秦仪呵呵一乐:“还行吧,不过没有橡皮擦有些麻烦,只能用毛皮代替,就是擦不太干净,要不然画的比这还要好。”
“橡皮擦?”秦灵儿似乎早就习惯了秦仪偶尔的“疯言疯语”,也没有计较,而是一连羡慕的说道,“二哥,你教我好不好,我也要学画画,以前母亲教我画山水,我总觉得没意思,但看到你画的,我发誓我一定要学会这个。”
“哇哟,少爷,你把三儿的魂魄沾到上面了吗?”李三儿和卫虎两人闻言也都凑过脑袋观看,李三儿看了一眼差点没坐到地上,猴脸顿时发绿。
“沾你个头,这跟画师画人物像是一个道理。”秦仪忍不住拍了一下李三儿的脑袋。
“这也太像了。”李三儿看看卫虎,又看看画,一脸惊奇,“大牛也一模一样。”
“我早就说过,少爷是神人转世。”卫虎撇了撇大嘴唇道。
“走,拿去给母亲看看。”秦灵儿不由分说拿下那张画,便拽着秦仪往外跑,“母亲看了一定不会再督促我跟她学画画了,二哥,你快点行不行。”
秦仪苦笑,这丫头放着优雅的水墨画不学,偏偏要学素描,就是因为画的太像了吗?秦仪知道水墨画,不管是画山水还是人物,写实中都会带些作者个人的感官意识,其中夹杂不少抽象画的元素,所以才会被当成艺术,而素描是纯粹的写实,从这方面说,倒是和秦灵儿直来直去的性格有共同点。
“二弟,你怎么才来,等着你吃饭呢。”秦适见秦仪进来,站起身就要给他一个熊抱,还习惯性的想要摸摸他的脑袋。
秦仪眉头一皱,侧身躲开:“大哥,我可受不了你的热情,你还是留着给我未来的嫂子吧。”
不错,秦仪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他不习惯与别人太过亲热,而且对于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从心里抵触,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不错的同学去他租的房子里做客,因为他性格随意,进来也不问哪个是客用的杯子,上去就把秦仪喜欢的陶瓷杯喝了个干净,而且还把臭脚丫子放到沙发上,等那同学走后,秦仪连被子沙发地毯统统换了新的,从此再没有邀请过别人进入他的房间,就算是他的女朋友叶子,刚认识的时候也不行。
后来,秦仪参了军,他不喜欢睡床对上铺更是抵触,所以他第一次请求他的爷爷给他准备一个橱子,平时休息睡地板,训练时就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锁进橱子里,但是士兵训练尤其是特种兵,都是泥水里滚上几回,这让他的洁癖才改善不少,物质洁癖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以后,他的洁癖就开始转向精神层面,所以能成为他的朋友,要绝对的干净,精神上绝对的干净,否则有一点让他觉得肮脏,他就会立刻远离你,虽相识但形同陌路。
对于自己,秦仪略倾向于强迫人格,做事喜欢追求完美,虽然重生之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他的毛病再一次减轻不少,但精神洁癖去如同顽疾一般根深蒂固,很难再改变。
施芸心细,看出秦仪的不喜,连忙说道:“好了,都坐下吃饭吧,适儿,你现在已经是护国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没有规矩。”
“是,母亲,”秦适郁闷的答应,又看着秦仪说道,“二弟,听说你去京兆尹那谋了个缺,你怎么不和大哥说,现在陛下让我掌管京畿城防军,我随便招呼一声,怎么的也能给你个西门将军坐坐。”
经过施芸的规劝,秦适终于收殓了不少,赵胜的圣旨也随之而来,让秦适暂代宿卫将军统领寒城所有城防军,当然这其中不包括禁军和御林军。
秦仪耸肩一笑道:“城防军都是在军营里,听说苦闷难忍,我可不想进去。”
“如果你想在京城玩耍,随便招几个护卫就好了,干嘛要坐那么小的官。”秦适一脸无语的摇头。
“再小也是个官,可以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找乐子,哈哈...”秦仪打了个哈哈道。
“灵儿,你不舒服?”施芸见秦灵儿从进来就欲言又止,不过好几次都被秦适抢了过去,她又不好意思抢话,只能在旁干着急,连小脸都给憋红了,施芸才关心的问道。
秦灵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拿着秦仪的画跑到施芸身边道:“母亲,让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如此神秘?”施芸笑呵呵的等着秦灵儿将画展开。
“你看,”秦灵儿一脸炫耀的将画展放在桌前,“母亲,你觉得怎样?”
施芸脸色一紧:“这...这不是卫虎和李三儿,这是何人所画,竟然如此逼真?”
“当然是我二哥了,母亲,我以后跟着我二哥学习画这个好不好?”秦灵儿开心的说道。
“仪儿,这...这是你画的,你跟谁学的,而且这笔迹画风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施芸惊讶的望向秦仪。
“这还用问吗,”秦灵儿抢过来答道,“定然是二哥在梦中得神人传授。”
秦仪古怪的点了点头,倒是省去不少解释的麻烦。
“母亲,你看这样好不好,趁着大哥在家,咱们一起让大哥画一幅画,把咱们一家人都画进去。”秦灵儿开心的说道。
“好啊,”秦适也不由得惊讶,“这画还真是逼真,就算是大陆上有名的画师圣手也难以做到。”
秦仪呵呵一笑道:“好啊,不过这画讲究以物写物,大哥小妹,你们站在母亲身边,我这就让三儿去拿画笔。”
“以物写物?”施芸愣了一下,“那不是说仪儿不能把自己画上去了?”
秦仪点了点头道:“医者难自医,画者难自绘。”
“你们三兄妹缺了谁都不能算是一家人,既然仪儿不能把自己画上去,那还是不要画了,免得触到什么忌讳。”施芸虽然眼睛里透着希望,但嘴上还是郑重的拒绝了。
说实话,在这一刻秦仪心里很温暖,一家人这个词对于早就忘记家的秦仪来说,感召力是普通人不能理解的,只是这全家福的建议中途作废又让他不甘心,秦仪突然眼睛一亮,他想到梵高的自画像,不就是对着镜子画的吗?
“母亲,有了,一会搬个大镜子过来,这样我就能把自己画上去了,难得母亲有这个兴趣,儿子怎么能让你失望。”秦仪呵呵一笑。
“真的可以吗?”施芸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放心了,母亲稍等一会,我这就把吴伯叫来。”能让施芸得偿所愿,对秦仪来说是一个成就,施芸对子女的爱很干净,这也许是他为什么会认同施芸最重要的原因。
老管家杨锋随秦子齐自刎而去,如今秦府是吴伯暂代管家,处理府里的琐事,还有那匹赤红马,马对秦仪这个现代人来说只是代步工具,所以他并没有看重,而是把它送给了卫虎,暂时由吴伯照料,激动地卫虎三天睡不着觉,半夜都会偷偷起来看上一眼,整天乐的找不到南北。
不到一会,所有东西就准备好了,秦仪经过刚才的练笔,从前的感觉又找回来,画一张有史以来第一张全家福,对他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不到半个小时,一副精致的素描就画好了,当真让所有人开了眼界。
“二哥,你太偏心了,母亲画的那么仔细,我的裙子你怎么画的这么模糊?还有你自己,为什么画的那么好看?”秦灵儿看了一眼就大叫偏心。
秦仪苦笑着解释道:“这是一种画法,你近看自然模糊,你离远些看,会不会有种如坐云端仙子下凡的飘逸之气?”
秦灵儿依言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由怀疑转为惊喜:“真的哎,好漂亮啊。”
“三妹,哪有你这么夸赞自己的。”秦适不由大笑。
秦仪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这时候看着好,不过这种画不容易保存,时间久了就会掉色,要是有定画液就好了。”
“掉色?”吴伯在旁说道,“我记得烧瓷的作坊有种透明的生漆,要是将这画刷上一层漆,可不可以久存?”
秦仪惊喜的点头:“可以啊,只要将画稍稍密封一下就可以,吴伯那种生漆能不能买到?”
吴伯一听管用,连忙笑着说道:“这生漆便宜的很,下午我就让人去买些回来,少爷不用费心,还是想想这幅妙笔生花的绝世珍品挂在何处吧。”
一家人开心的讨论起来,秦适说挂在大厅,这样有人拜访一眼就看到,秦灵儿说挂在她房里,休想让别人见到,施芸也精神大好,说等秦灵儿学会画画,自己画上几百幅珍藏就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秦仪的内心又一次被融化。
“咦,母亲,咱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心里空空的?”秦灵儿一脸疑惑的左右四顾。
“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施芸摸了摸额头道。
“我也是。”秦仪和秦适异口同声。
“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吃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