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的变化让甘宝觉得不可思议,可他暂时没功夫与洛多说,殿外侍者乃有一连串的报令。
昨天赶到的于吉何吕并未打扰二人,在府中暂且歇下,现在正在旁厅等候。
士燮差人来询问别驾拘役两位公子不放之事,士颂士干也要求会他一面。
阿蛮刚学成骑术回来,喜滋滋的要见他,公主并未带走陌离,小女孩儿也在翘首以盼。
刘巴则带着雅言执都尉甲带诏书在正殿相迎,各部兵长、郡兵尉、县丞等相关隶属官吏俱皆来拜。
甘宝听得头大,这事情一股脑的来可比商书还要难心。
“洛,看来我由得忙了。”
洛娇笑一声应是,满是魅意,甘宝却不知其味。
他带着高兴先来到正殿,接诏书甲带,与各将、吏照会,以后好认得你我,不然如何共事。
雅言见到他先是一愣,瞬而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甘宝笑曰:“多谢雅言的拍髀,郁林路上照顾我多矣!若非它坚实,恐怕今天各位就见不到我了。”
“此是都尉神勇,雅言哪敢抢功,只是那日要拜师之言,切莫忘了就好。”雅言轻声细语道。
甘宝应是,又转拜部兵长和县丞,这几位都曾是碧公主门客,所以他们也显得格外友好。
另有郡兵尉二人,则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拱手上前,尔后单膝跪地,曰:“百里、云直见过都尉。”
这二人便是甘宝的直隶下属。
广信有三种军队,部兵、郡兵、县兵。
部兵即州兵,人数不满千,却是精锐之师,兵符如今在士颂手中;而县兵包括卫士和守兵共两千余人,实力最次,属于县尉士干属下兵卒;郡兵乃苍梧太守吴巨的降蛮之师,也有千余,现在归甘宝统辖。
礼既成,甘宝已经是茂才都尉之职衔,于是请各位明日在公主府大宴。
邓廉来拜,说刺史使官还在等候,又拜众人,转去后厅。
在经过侧廊时,却被阿蛮、佘穆和陌离三人拦住,甘宝笑道:“你个阿蛮,学了一个月才有个样子,就来炫耀,好生羞耻啊!”
阿蛮自然不知羞,他呵呵一笑:“只要以后不坐那呕心玩意儿就成。”
邓廉假意怒目道:“你个蛮子,都尉还有急事,你那小心思就不能稍微缓缓。”
甘宝笑曰无妨,即给阿蛮下了任务——教会佘穆坐骑马,然后也带上陌离。
他抱起小娃儿,问道:“陌离,这两个月过的还好吗?”
小陌离眨巴着眼睛道:“陌离很好,就是公主姐姐好像很不好。”
甘宝沉默了一会儿,“是么?”
邓廉在后面戳了戳他,示意要到后厅。
甘宝放下陌离,道:“跟他们去吧,他们都是打架的高人。”
“主公,那是战技!”佘穆不满道。
甘宝招招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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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燮的使者很快就被打发了,邓廉叫他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跟他商量之后的事情。
“这次机会难得,部兵长和县丞都是公主门客,若是都尉以义取代士颂士干,我想困难不大。”邓廉斗鸡眼看鼻子,抹了抹自己的胡子说道。
甘宝看他搞怪,摇摇头道:“你使计绑了两位公子,又让我实夺了广信三兵,刺史士燮该怎么看,他这个交州牧难道是眼瞎?不会怀疑上我?”
“也不尽然,这两公子一向纨绔,而士燮也从未给其子举官,这次事情本就蹊跷,你只是代领,又有刘曜说和,定然不错。”
邓廉思索道。
门外又人报,两位公子再次求见。
邓廉笑道,“两位公子总算是急了,他们对你印象也算不错,让他们回去与士燮说也可。”
甘宝皱眉,“先去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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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绑了,其实只是囚禁,还是软禁在屋子里好生招待着。
熵女曾说,官商一家,利益共通。勤治得以商业频繁,商繁则税高,所以两头需要互信,商家多不直接与官家斗,更何况这两人还是碧公主的哥哥。
两人见甘宝前来,忙靠过来,想要说话,又见邓廉在后面,忽然又紧了嘴。
甘宝见状,让邓廉先出去,这两人还能吃了他不成?
“将军,请问你以碧公主为何人?”士颂拍头便问。
甘宝不知他要作甚,只答道:“公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视之为亲姊。”
“那,将军以为我等和小妹关系如何?”士颂继续道。
甘宝实话实说道:“听说是……兄妹不和。”
士颂摇了摇头,“小妹恨我等,这无错。但我兄等四人对小妹那是喜欢之极也。”
“你们这是想让我为你们开脱吗?”
士颂士干二人对看一眼,相继行正拜礼,拜曰:“我二人可下狱中,只求将军一件事。”
甘宝有些瞠目,这正拜礼可是非常重的礼,他可是受不起的。
甘宝连忙扶起二人,“不是知何事?”
士颂抬起头道:“自然是与小妹有关,此次我兄弟二人强行自荐到此,乃是为了小妹。”
“为了公主?可你们夺其兵符,谋其地位,这是哪般的好?”甘宝不解的问道。
“真要夺了小妹兵符的,乃是我等亲父。”
士颂说完,甘宝感觉有些眉目。按邓廉所说,士燮无意举官给儿孙,可偏偏给了这二人,只因为是这二人要夺小妹兵符。
“那刺史为何要如此做?”
士干无奈道:“父亲要给小妹许亲。”
难怪公主一脸忧色,她是否有所不满?甘宝想起碧公主走时的情景,又想起刚刚陌离说的话。
士颂继续道:“我兄妹儿时曾见过些事情,素来反感家族姻缘,小妹尤甚。只是此次父亲很是强硬,小妹也不敢违抗。”
“刺史不是极爱碧公主,连部兵都交给她。”甘宝疑道。
“父亲虽爱,可小妹毕竟是女儿之身,也由不得她。我兄弟四人早年知晓小妹必逃不过此命,所以,多加欺负,由二哥使计让她学得战技兵法,领一方军士,或可脱得藩篱。谁知还是事成如此,还让小妹恨我兄弟多年!”
士干最小,又不经世,一边说已经垂下泪来。
甘宝听之,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这士家兄弟,到底是智是愚?
“那你们来夺兵符,究竟为何?”
士颂苦笑道:“我等欲带兵闯祸,故意惹上蛮人,好叫父亲知晓我等无能,重新让小妹回来。”
甘宝不由摇头道:“若真有战事,刺史只要让吴太守前来即可,碧公主又怎会解脱?”
“这……”两人对视良久,“或许有一线生机。”
甘宝闭目思索道:“我也不想姐姐哀愁于深闺,我去找邓廉,看有何计策。”
两人应是。
甘宝回头道,“难道说,你们是故意中计,然后被捕的?”
“中计?这乃是将军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