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王的丈夫叫作“金聚”，献上来的男子曰“沙散”：进入苏毗都城即蒙上双眼，行鱼水之乐后又被送回城外，领了赏金，如同沙子一般散去，再无瓜葛，如果胆敢偷窥，一经发现，杀头沉河。

到子母河游泳，一般都在盛夏，那七个女子是由于需要服侍女王，轮到夏末才去，想不到碰到了误打误撞的石必锐。

穆茜大女王虽已年过三十，可是从小养尊处优，保养得体，犹有花容月貌之姿。此刻大女王解了多年的心头之忧，高兴得像个小女孩，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更是显得容光焕发。石必锐在灯下看得怦然心动。

蔚蓝的天边抹上丝丝白云，月光朦胧起来，暖风熏得游人醉，一夜风月无边。

次日，石必锐从九层瑶台下去，这是第一个露着脸从瑶台下去的“沙散”，众侍女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石必锐。

石必锐回到驿馆，娘氏大论等人大为高兴，嘘寒问暖的。石必锐说穆茜大女王已经同意归服吐蕃了，只等选个吉日进行鸟卜，告过神灵与先代女王之后，进行交接仪式。众人更喜，纷纷相庆。

过了几日，穆茜大女王召见吐蕃使团，说十月底新旧交替之际可进行鸟卜，让他们也准备准备。宾就小女王坐在边上一言不发。

大事谈毕，穆茜大女王让吐蕃使团其他人先回去，留下石必锐再商议。穆茜大女王说宾就小女王不想归服吐蕃，如何是好？石必锐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宾就小女王，问她是什么想法。

宾就小女王道：“你的绝地也没有赢过我的梅花红，凭什么我们苏毗就要归服吐蕃？归服吐蕃后，我们女人是不是反过来要去服侍你们男人呢？”

石必锐道：“姑娘，这些都不是核心问题。我问你，你是愿意苏毗归顺吐蕃，和平成为吐蕃一族，还是愿意两国兵戎相见，血流成河？最重要的一点，你有没有信心对抗吐蕃的大军？”

宾就倔强地道：“我不想与吐蕃大军为敌，可我也不想归顺吐蕃，你看怎么办吧？”

石必锐思索半响，突然想到羊皮纸，说：“羊皮纸上四句话‘穆王不来，绝地重现，国之不存，各随西东。’前面三句好理解，最后一句我原先不理解，现在想来也是另有所指了。这样吧，小女王私下也可以进行一次鸟卜，以观凶吉，如果是吉兆，小女王可带领不愿归服吐蕃的族人往东迁徙，另行建国。”

大女王、小女王听了都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也符合古预言，就去秘密准备了。

苏毗女国从西王母开始部落图腾就是戴胜鸟，在雪域高原生活久了之后，又受到天竺及西域各国宗教的影响，也崇拜阿修罗神、树神。阿修罗是天竺神话中的神灵，因常与天神战斗，而被视为战神。苏毗风俗非常重视猕猴，大型祭祀的时候，不是用人祭，就是用猕猴祭。苏毗以十一月为新的一年开始，所以鸟卜的时间经常选在十月底新旧交替时节。

娘氏大论派人向赤松赞赞普报告了事情的进展，耐心等待深秋的到来。石必锐留意查找红衣姑娘，自回到都城之后，再没有见过伊人之面，不知其姓名，亦问询不到，或者是人家不愿告诉他吧。

天气渐冷，黄叶飘零，鸟卜的良辰吉日终于到了。在苏毗都城外，脸上涂满油彩的女巫杀死一只祭祀用的猕猴，因猕猴在林中最是灵活矫捷，女巫口中念念有词，希望猕猴之灵魂能指点带路，帮她快点找到能预知前程后事的戴胜鸟。

众人跟随女巫，前往丛林茂密的北山。女巫口中念着咒语，手上撒着糟麦，呼唤神鸟。深秋时节，大部分鸟类已经迁徙或者藏起来了，过了好一阵子，一只戴胜鸟出现了，它一边吃着糟麦，一边慢慢跳到女巫手中。

女巫嘴巴不停地念着咒语，一只手在戴胜鸟的头上不断地画圈比划着，戴胜鸟似乎受到催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直至完全沉睡。女巫掏出一把异常锋利的小刀，轻轻地在鸟的腹部上划开一道小口，仔细查看，发现里面有谷粟。然后，又将鸟腹部轻轻缝好，敷上草药，又念了一段长长的咒语，放鸟与山林。

女巫对大女王说是吉兆，可以行大事。原来，破腹之后，如果里面是谷粟，则是吉兆，可以进行部落征伐、结盟等大事，苏毗来年也会五谷丰登；如果里面是沙石，则意味着部落有灾难发生，不可轻举妄动。

吐蕃使团大喜，下山回到驿馆之后娘氏大论又派人向赤松赞赞普报喜。两边官员又对归顺的仪式、归顺以后的待遇等进行了详细的磋商。几天之后，吐蕃使团启程回雅隆谷。

出发之前，大女王再召石必锐，说小女王也已经秘密进行了鸟卜，结果也是吉兆，她准备率领不愿归顺的部落族人，向东寻找地方建国。

石必锐说那就按计划进行吧，大女王说不愿归顺的族人大概有六分之一，她也同意小女王带走六分之一的黄金、牦牛、骏马等，去寻找自己的理想国，大女王也把戴胜杖交给了小女王，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贵族。

石必锐默念“穆王不来，绝地重现，国之不存，各随西东。”然后把自己的“绝地”送给了大女王，说“绝地”既然在苏毗既然算是重现，那就让它留在苏毗吧，大女王欣然接受了。

吐蕃使团回到雅隆谷，赤松赞赞普大喜，立即下令准备结盟事宜。日子临近，赤松赞赞普率领文武重臣，来到吐蕃苏毗两国交界处，穆茜大女王也早已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