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生再造果然神奇,就连梁勉这个拥有者都不知道它对愈合伤口和补充血气有着如此巨大的功效。梁勉将非栗用以遮挡的衣衫掀开,赫然发现他那一塌糊涂的伤口在神药的催生下,已经长出了若新生婴儿般粉色的嫩肉!这样的愈合程度在医学上绝对难以解释,这才过了小半天,腹部偌大的伤口不用缝合,居然就这么神乎其神地长回去了!腿上的伤口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血迹残留,随意扫一眼就已经无法分辨出受伤的是哪只腿了。
非栗又惊又喜,激动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叹道:“神药!这就是神药啊!我这一生丹药所见无数,真正算得上神药的便只有它了!我本以为即使服了这丹药,我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无法动弹,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天,就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尽管梁勉也惊讶也这化生再造的神效,但心中的疑问依旧没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据他所讲述炎帝对那妖物的誓约,它会对心中有觊觎之心的修真者产生敌意,甚至可以随意生杀!那么它的身上究竟有什么好觊觎的?被禁锢力量恢复的他还有能力重创非栗,那它的实力岂不很强?老沈说老周用阴谋诡计夺了它的后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心头疑雾重重,不见云日。
“我们这就动身吧。你的疑问,路上我再慢慢回答你。”非栗见梁勉脸上疑云不定,笑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这一动作做得格外细致,不料却还是牵动伤口,还没直起腰来,腹部一个拉扯,非栗只觉患处像是被尖锐的针头狠狠扎了一下,还前路无阻地扎进已经松弛了好久的神经。非栗嘴角一个抽搐,差点就又坐倒下去,老陈见状,忙伸手将其拉住,非栗这才站稳了。站起来才发现原来受伤的那只小腿神经组织被损坏,已经陷入麻木,就这么站着都毫无知觉!
非栗有老陈搀扶着,行走应该不成问题。本来以为另外三个普通人不适宜去的,但想起炎帝与妖物立下的誓约,梁勉不由壮了壮胆。可毕竟眼前这两个普通人还是中了水毒的,想必正是出自它之手,那么不对普通人动手岂不是废话一句?说什么也要保护好紫烟!梁勉如是想。他收拾了一下,正要与众人一道往里去时,紫烟悠悠地传来一声疑问:
“咦?那个尖脑袋坏蛋呢?”
他们这才发现,老沈不在其中。他们四下望了望,哪里还有老沈的身影?山洞内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那火堆里时不时产生的噼啪声。这时紫烟瞥见石壁上众人被拉长扭曲的身影,“呀”的惊叫一声,忙闪到梁勉身后,紧紧抱住他,颤声道:“九哥,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呢。”梁勉的语气沉了下来,细细地探听着山洞内一切细微可闻的声响。然后……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甚是急促,以梁勉的听觉,还能听出其轻细的喘息声。这些是洞口传来的。梁勉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老沈你他妈怎么不死在外面?你刚才不声不响地跑出去干什么?你想吓死我妹子么?”
但见黑暗中渐渐现出一个人来,不是老沈是谁?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额前的密布的细小汗珠显得十分亮堂,衣服上还有粘着一些杂草,脸上的表情颇为精彩,一半是傻呵呵的笑容,另一半却是无尽的委屈。老陈暗忖:这简直就是个演戏的天才!
“你干什么去了?”开口的是老陈,语气中带着少许责怪。
“你看。”只见老沈走过来,道,“这是我特地给道长找来的。”
众人这才明白方才是有物事隐在黑暗中的。这是一根与梁勉手臂同粗的木棍,略微比老沈矮了一点。不言而喻,都晓得这只木棍是用来做什么的了!想必刚才陷入沉思的梁勉没有察觉到老沈的动作,老沈见非栗站立起来着实困难,心想,这要是走起来肯定不行。于是他屁颠颠跑出去找拐杖了!
终于对人情世故有所了解的梁勉见老沈这般作态(其实这是老沈一贯的风格),心下大叹世态炎凉,梁勉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按照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当然,这句话只是对属于一个层次的人有效。如果说梁勉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那也就算了,他肯定是不敌了。现在打破这个僵局的关键性人物非栗老道出现了!那他和梁勉是一个层次的人了?那句俗话就又有效了!眼看着梁勉左一声“前辈”右一声“前辈”地叫,估计这道士要比这个小孩子的本事要大!然后呢?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老沈这人尤为擅长的其中一项就是拍马屁,而且还不仅仅是用花言巧语拍,有时候还会用劳苦功高来拍!反正就一句话,你怎样高兴,我怎样做。这样拍马屁的人,才懂得此道的要领所在。很显然,梁勉被晾在一边了,跟着道长混才有出路。
“哼。”梁勉伸手轻握住紫烟交叉在自己胸前的手,冷哼一声,道,“走吧。”
方才还笑嘻嘻献媚的老沈的脸“唰”一下就白了,站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冷颤,随着双唇渐渐发白,“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梁勉的身影?
这里就有个疑问了,为什么老陈没事呢?其实老陈才是深谙此道之人,如果说老沈拍马屁要求回响,那么老陈的拍马屁就叫不动声色了。梁勉发力的那一刻非栗就察觉到了,鉴于方才老陈的搀扶之功,非栗岂会袖手旁观?非栗哈哈一笑,接过老沈手中的木棍,舍下二人一瘸一拐地直奔梁勉去了。
纵使非栗一只腿受伤,一瘸一拐地走,却终究还是渐渐赶上了。
“我只道你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你也不必问了,我这就说了吧。”非栗道,“我来这里是觊觎那妖物的东西没错,但我这伤,却不是它造成的。”
梁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愿闻其详。”
“说起来也算是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桩丢脸的事吧。”非栗叹息道,“想我灵山派千秋万载,英才辈出,我还一直将振兴我派为己任。多年来我任劳任怨,我派与其他门派的交好、恩怨什么的全都是我在费心处理,掌门师叔不在的时候,门派上下几百号人衣食住行都是我一人统管!在别人眼里别提我有多风光了!曾经我也以为我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使我们灵山派可以引以为豪的骄傲!可我不曾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梁勉听他后面的语气逐渐变得寒蝉凄切,也不插话,静静地倾听。
非栗继续道:“是啊!什么潜行不窒,蹈火不热都是假的!什么修仙界新一代明珠都是假的!什么灵山派因我而大放异彩也是假的!什么掌门之位非我莫属都是假的!”
“你别只顾着自己悲叹了。”梁勉露出一脸善意的笑容道,“这样只会徒增自己的苦闷。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只需要知道那妖物到底还有没有伤人的能力。我问一句,伤你的人,是灵山派的吧?”
“抱歉。”非栗不置可否道,“这等丢人之事其实本不该对同道中人说的,免得遭人耻笑。那妖物我并没有见到,我也不甚清楚它到底实力如何。”
“怕毁了灵山派的清誉?”梁勉毫不客气道,“你脑子没毛病吧?听你这么说,显然是灵山派的人对不起你,你还要维护他们?”
“哼!谁对谁错有时候还真的难以分辨啊!”非栗自嘲一声,随即目光如电,凛声道,“即便如此,我生是灵山派之人,死是灵山派之魂!况且我还答应过师父……”
“迂腐!”梁勉毫不留情吐出两个字,便再也不看他了。心理盘算着前方那妖物的实力,愁绪万千。
陈沈二人可谓倒霉极了。
老陈他一心想再次做个大买卖。不料被那个该死的尖脑袋老沈给坑了!钱没赚到不说还中了一种莫名其妙地毒。自中毒之日起尚有八十一日寿命,其八十一天内不可碰水!如果碰一次水,面色就变青一分,寿命就缩短九天。老陈估算了一下,除去自己碰水两次,还只有四天可活。今天夜晚也就这么过去了,还要向洞口走那么久!他们不是普通人,走小半天就到了,我们呢?可怜我们这些凡人,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不停不歇也得走两天!那么自己拼死拼活到了目的地岂不是只有一天可活?该死的老沈居然把那一老一小都给得罪了!人家现在撇下自己不管了!不是放任我们自生自灭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洞里走,身后的火光渐渐远了,前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现在正值冬季,动物们都去冬眠了。如若不然,山洞里肯定地上爬的,空中飞的,墙上跑的数不胜数,尤其是大半夜,定能聒噪死二人。
老陈从容不迫地掏出手电,打开之后却发现它只发出了微弱细小的黄光。老陈一咬牙,算了,在这黑咕隆咚的环境下勉强过得去了。
可接下来,老陈觉得不对了!这黄光逐渐缩短射程,减弱亮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势不可挡地就这么熄了!然后山洞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尽管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是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
“他妈的!”老陈恼羞成怒,骂道,“不是叫你吧电筒充好电么?怎么搞的?”
老沈聊表歉意地摸着尖尖的小脑袋,笑道:“我这不是忘了么!”
老陈可看不见他那装得憨劲十足的嘴脸,不由分说地往他脸蛋的大致方向就是一个闷拳。
“他妈的!你害死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