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勉惊异于这妖物如此巨大的排泄功能！
几千年过去了，就那个破洞口偶尔下点雨，而且在洞里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居然光排尿就搞出一个深水潭来！他二话不说，抄起非栗的那根临时手杖就插进了碧潭中，这么直直下去，眼看着潭面上露出的木棍越来越短，下面却没有一丝到底的迹象。
“呵！还挺深的！”
木棍被梁勉拉上来后，灰褐色的木棍染上一层浓烈的碧绿之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方才强忍呕吐的陈沈二人面上的惨色又添了几分，再也忍不住了！
梁勉毫不理会二人不雅的举动，向非栗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丝毫不不为你的疑问感到奇怪。”非栗道，“事实上，尽管它是越过天劫的洪荒之兽，但几千年不吃喝是不现实的。然而它这几千年，却不乏食物。”
“那是为何？”
“你看。”非栗向远处一指，那是前去东北角那妖物的路上。眺望而去，但见那地上瓦罐盆钵遍布，法宝残缺繁多，衣物凌乱四散，却是少了某样东西！
“我明白了！”梁勉恍然大悟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的！这些东西留着这里对这妖物来说丝毫用处都没有，唯一有用的，就是修真之人的肉身，却恐怕早就成了这妖物的粪便！”
“不错。”非栗叹道，“几千年来，这妖物在修仙界那可是名号响亮！它的尿液不多说了，是天下第一奇毒。它的粪便……呃，就是我们脚下的这个东西。说来也奇，他的消化系统似乎与世间大多数生物不同，尿液里的毒素可以完全不影响粪便！它这么多年来一直以我们同道中人的肉身为食，气血得到大补！于是这粪便也是很好的一味炼丹的原料……”
在中药里，许多是以动物身体里的某个部分或是粪便，甚至整个躯体为药。譬如熊胆、五灵脂、全蝎等。这些都不稀奇。可梁勉想来，潜意识却还是忍不住恶寒了一把……
“以后再也不吃丹药了！”
已经呕吐完的陈沈二人也熬不住了，也一旁卧下睡去。梁勉忖道，若是我告诉他们此刻正睡在某怪物的粪便上，那他们的表情肯定很精彩！接着便想到紫烟呕吐的可怜经历，这恶作剧的念头立刻作罢。
非栗见梁勉的神色古怪，正容道：“你别摆这个表情，事实上你方才的化生再造丹里，就有这么一味原料。说起来天命宗有专门负责来采集这味丹药原料的门人，十年前我倒是见过前任，如今是谁在做，我倒是不清楚了。”
这句话其中的试探梁勉如何听不出来？就梁勉那化生再造丹，就可以被人认为是天命宗的。可是非栗见多识广，早就知道那神药在世上已经罕迹，就连天命宗现任宗主也没见过那一红一白的两粒神丹。也就是说，自从温二大肆洗劫天命宗之后，这化生再造丹的药方和存货一齐神秘失踪！修真界鲜有人知，如今的天命宗已经没有了炼出神丹的能力。可偏偏非栗就是其中之一！
“你不用费心思套我的话了。”梁勉愠道，“我不是天命宗的，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丹药的来历……”
非栗暗暗叹道，这小孩随是潜力巨大，可这心机却与同龄小孩没什么两样。修真界很多人知道温二那老家伙的恶行，这般莽撞地把化生再造丹拿出来，不就是摆明了告诉人家自己和那老家伙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你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么？还是太嫩了些！
梁勉扭头再次看了看那远处不少修真人士的遗留物，不由慨叹：“无数修炼之人前来以身犯险，一个不慎就丢了性命。难道就凭这两样妖物的废物？”
“自然不是。”非栗似笑非笑道，“就凭这两样东西，了不起在药毒上本领不及人。可这毕竟是旁门左道！修真之人平生最注重的就是自身的修为了，尽管丹药能有所辅助，可这毕竟是凡间之物，亦是出于人之手，很难在修为上得到巨大的提升。”
“你是说……”
“对。”非栗叹道，“这妖物身上的确有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梁勉问道：“有多好？”
“但凡提升修为之物，它的提升程度是与修炼者自身的修为息息相关的。”非栗解释道，“如果说修为及其低下甚至本身不具修为之人服用了一颗昆仑派的纯阳丹，也顶多只有开灵窍，步修仙之道之功效。而且后者还要有人或术加以引导，不然也不过就是一个六识灵敏，身体过分强健的凡人。但如果是一个修为甚高之人服用了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出世修炼者大多数人在炼神期，而且皆是有达到虚之境的潜力的。然而要入虚之境谈何容易？这个境界所要求的不再是气的庞大，而是气的容器元神之力有多大了！说不定服用一颗纯阳丹，元神之力被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突破返虚的瓶颈也说不定呢！”
这些可都是平时光看书所无从知晓的他人心得！梁勉好像忽地明白了什么，问道：“那要是虚境的修炼者服用了呢？是不是就像那没有修为的人所出现的一样了呢？”
“不，不是。”非栗道，“虚之境的人想要突破，那可是要天缘的！服用一颗纯阳丹要是有什么提升，那昆仑派不就都飞升了么？尽管你说会和没有修为的人出现的情况一样，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没用！吃了和没吃一样！就好比天上的降雨可以下满一条河，甚至淹没良田，城市。但是它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填满大海，淹没整个大陆。在层次已经出现了逆转，再多也不用。”
“那么话说回来。”梁勉点点头，问道，“这妖物身上的什么东西可以提升修为？”
“它身上……”非栗顿了顿，道，“应该说是它的腹中有一物可以提升修为。”
“你是说……”梁勉忽地想到老沈转达那妖物谩骂老周的原话，心里满是震撼与愤慨！敢情这些人拿这妖物的孩子来提升修为！
非栗察觉到梁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淡淡道：“或许我们是错的。但不容置疑的，那东西对修为的提升的确很有用。”
梁勉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好言语？登时大吼道：“那不是东西！那可是生命！”
非栗哑然。
梁勉冷哼一声，又道：“为一己之私欲而毁母子之天伦，难道这个世界的修道之士就是这么秉性纯良的？”
非栗不语。
梁勉再道：“难道你们所说的清心寡欲、上善若水都是拿出来忽悠人的？在我看来，你们连刚出生的生命都不放过，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不如！”
他瞥了一眼非栗的伤，再哼一声，道：“现在又是它生产的时候了吧？要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你身上的伤，它在告诉我说你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已经得手了，在分配的时候出现了争执，然后就为此不顾同门之谊而大打出手呢……”
梁勉的大怒和吼声已经惊醒一旁熟睡的三个普通人，他们怔怔地看着顿足捶胸的梁勉，眼中八分不解，一分惊讶，一分愠色。
大抵是因为梁勉身形偏小，气势不足，发起怒来尽管张牙舞爪，却还是少了那凌人的威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再正常不过的吵闹。
非栗面无表情，或者说他的脸上此刻不需要任何表情。他静静地听完梁勉愤怒的斥责，中途并没有出言反驳和打断。若是以往，凡是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一律被他出手教训得服服帖帖。他看着眼前身高才到一米的小孩面红耳赤，心里顿时五味杂乱，待梁勉发泄完，只留得那重重的喘息声时，在嘴边将话酝酿了好久的他也适时地开口了。他的语气语重心长，就好像那长辈对晚辈的真心教诲。
“你天赋过人，这么小就有如此成就，你简直就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才。我一直察觉不到你身上的法力波动，按常理来说，这是不科学的。你能带这三人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并不是什么都不会，只拿着宝物四处猎奇的小子。你的法力连我都察觉不出来，那就说明你的修为比我高得多！很多时候，刻意隐藏反而会更加暴露，这点你要铭记在心。”
吃惊的不仅使梁勉，还有三个普通人。一个小孩子的修为比看上去高深莫测的道长的修为还高，你能想象么？
“正因为你是一个天才，或许你不会为你的修炼一途而烦恼。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修仙界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奇葩！你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在努力修炼的同时去规范自己的道德，尽管那是先辈圣人们所规定的。他们没有时间！人生短短几十年，一辈子苦修能达到怎样理想的境界？就算将人生延长至几百年，那又如何？终究免不了一死！漫漫修炼之途一路走来，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想要超越生死，可能达到这一目标，打破天道规则的，又有几人？”
“或许你有余下的时间去时刻注意自己的操守，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会躲在世界的阴暗面，为了达到理想境界而不择手段，这就是世间万千修真者的梦想！有朝一日若是成功了，谁还会在意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过错？”
“你不明白的！对于你来说，这是错的，但对于他们来说，错与对真的那么重要么？”
真的重要么？
梁勉的脑中“嗡”声一片，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强有力的钉子狠狠钉在自己的脑海。与之前温二留下的精神印记形成强烈碰撞，引起的回响震撼魂魄！
错与对，真的重要么？
【预防针——下章跳跃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