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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幻秦 第二十二章论战锋芒

叶君行随司马源穿过中庭,来到位于前院的议事堂前,他原以为议事堂就是昨夜与白氏众人谈话的地方,来到门口这才发现并非同一地方。

这议事堂面积颇为不小,叶君行估量大约与他住的屋子差不多大,而且地面上铺盖木质地板,风格十分古朴。

不过虽然面积大,但堂内陈设却很简单,只有正对大门的尽头处以及左右两侧整齐摆放着九张短案。

此刻,议事堂内已有两人,他们分别跪坐在主位和左侧首案。

左首是一个身披铠甲的青年将军,叶君行并不认得,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这青年将军见众人进来微微颔首示意。

而端坐主位之人正是天下四大商之一的白霖,他见叶君行等人进来微笑示意众人入座。

司马源和陈平跪坐于右侧,叶君行则有样学样,在那位青年将军身边跪坐下。

白霖见人已到齐,咳嗽了一声说道:“君行,老夫给你介绍:这位是老夫的侄儿白慕起,现为启封将军帐下偏将军,昨夜率军援救我们的便是他。”

叶君行见这他就是统兵御敌的神勇将军,心中顿生倾慕之意,当下便起身抱拳道:“白将军的神武昨夜我已见识到啦!”

“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叶君行叶侠士。叶侠士乃是鬼谷先生的高徒,老夫能支持到你赶来,全靠叶侠士和他的师弟仗义援手!”白霖应道。

白慕起的父亲白修几乃是白氏元老,在氏族中甚得白霖倚重,眼下白氏在齐国的生意就全部由他负责打理。

这白慕起本名白天佑,出生商家却不爱经商之道,自幼便喜舞枪弄棒,阅读兵家典籍。

白修几对儿子这种违背族风离经叛道的行为感到十分恼火,他曾将白天佑叫到身边训斥道:“你身为大商子弟不安心学习商道,整日里或耍枪弄棒胡跑乱闯,或乱读于你无用的兵书,将来如何能安身立命!”

白天佑面对父亲的严厉训斥,却没有胆怯,只是红着脸朗声道:“大丈夫者,当驰骋疆场为国效命,如何能甘于自家享乐!须知家国一体,有国才有家,若有一日我大魏为人所灭,我白氏纵使坐拥天下财富也免不了亡国奴的命运!”

白修几被儿子一番堂堂正正之词顶的一愣,一时间竟无从反驳,但他心中火气更甚,忍了半日才勉强压住怒火板着脸说道:“即便如你所言,但你并非将门子弟,舍商求兵无异于舍本逐末,将来又能有什么大成就!”

“父亲所言差矣!”白天佑高声反驳,“常言道,有志者事竟成,自战国以来商家为政为军功业卓著者不知几多!前有我白氏商祖白圭以商入相,中有齐商田单据守孤城六载,以火牛阵大破燕军,先成复齐之不世功业,后执政齐国力挽颓势,再创中兴局面。即便是虎狼西秦,也是在大商吕不韦的执掌下方能蒸蒸日上!”

白修几又是被驳斥的张口结舌。

白天佑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径直说道:“父亲说不学商道将来不得安身立命,但大丈夫为国效命,但得创不世之功业,为王者又岂会吝官惜爵!父亲试想,以上诸君哪一个不是高车驷马光耀门楣!”

白修几见儿子冥顽不灵,怒到极处反而冷笑着说道:“兵凶战危,朝政诡谲,你一个黄口小儿何能与前人相比,难道你忘了赵括吗?”

“赵括虽身负纸上谈兵之恶名,但其毕竟为国尽忠而亡。”白天佑面色肃然,“而且就是古板的孔夫子都曾言道,‘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不如今’!父亲一生纵横商场,难道不知其中大义吗!”

白修几“啪”的一掌拍在书案上,厉声呵斥:“忤逆小子!今日老夫便行家法处置了你,免得将来给我白氏一门招灾惹祸!”

恰在此时,白霖微笑着走了进来。

白修几连忙起身行礼,白慕起也赶忙施礼。

“修几,你我都已老暮,孩子们的路却还长的很,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白霖拍了拍白天佑厚实的肩膀说道,“既然天佑喜欢马背生计,就由得他吧。兴许,我白氏也能出一个天下闻名的名将!”

白修几其实知道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身为父亲的尊严和对子女的关爱让他不能低头,如今在族长白霖的劝说下他也就默然同意了。

后来,白霖便将白天佑送到了兵家修习兵学。

三年后,白天佑艺成归来,同白氏交好的信陵君便将其举荐给了魏王。

要说魏国,原本可是战国前期的军事霸主,近年来国力的不断倾颓连带着军力也大为削弱。

而且,魏国自庞涓以来,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著名的统兵大将了。

所以,魏王一见身负兵家才能的白天佑便极为赞赏,当即下令封白天佑为偏将军,并且当殿言明,待他历练后便会委以重任。

白天佑对魏王的重用甚是感激,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白慕起,其意为追慕学习秦国名将白起,为大魏国横扫天下开疆拓土。

如此才能,如此际遇,如此抱负,白慕起不免有些高傲自负,他虽然出生商人世家,但对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历来是看不上眼的。

方才,白霖未介绍叶君行时,白慕起觉得他不过是个贵族公子罢了。

如今,听叔父介绍叶君行是鬼谷子的弟子,他这才仔细打量起叶君行。

白慕起一番打量,他觉得叶君行容貌不俗,气质尤佳,只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大能耐之人,他当即心生疑窦。

加之,他身为兵家子弟,所学、所行都极为务实,素来对那些怪力乱神之谈不肯轻言轻信。

所以,他如何能轻易相信鬼谷子不仅仍在人世,还且还在授徒!

白慕起心中几番回转,已然认定叶君行定是打着鬼谷子的名号,以达到自己招摇撞骗的目的,当下心中便对他十分鄙夷,对向他见礼的叶君行也只是随意摆手示意罢了。

叶君行见他轻慢自己也不以为意,只心中有些疑惑,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于他。

白霖却有些不快,但他只当未看见说道:“白将军和陈护卫是旧相识,老夫也就不再介绍了,眼下以议事为重!”

白霖声音平淡,语调矜持,白慕起一听便知因自己慢待叶君行,叔父心中有些不快。

他正要近前解释,白霖却又接着说道:“请白将军先说说勘察刺客尸首有何结果?”

白霖一句话引入议事,白慕起知道此刻已不便解释,当下也正色道:“是!昨夜我将刺客尸首带回军中检查,不过却发现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均无法辨明属于哪一方势力?”

“果如东主先前所言!”司马源皱眉道。

白慕起点点头道:“诸位到来之前,我已和叔父有过交谈!确实没有一丝迹象可以认定是秦国或代表秦国的势力所为!”

“没有明确的证据我们便很被动,既不能号召六国照会秦国,给秦王施加压力!同时还得防备接踵而来的刺客,实在是不利啊!”司马源若有所思道。

“不如我上书魏王对魏国境内要塞关口严加盘查,同时调遣军队对白氏商路驻地进行护卫,以免再次发生刺客袭击的事!”白慕起严肃的说道。

“我觉得这样做不是很妥当!”叶君行对此事关键已有所了解,他觉得白慕起的建议过于招摇,“一来,刺客不同于正规军队,他们最善于秘密潜入,即使关口盘查严密他们也照样能潜入;二来,调动军队护卫动静太大,容易使得人心不稳,只怕先生苦心谋划的商战大局也会随之动摇!”

白霖微微点头,叶君行所言正是他最为忧虑之处。

“叶兄所言甚是!”司马源也觉叶君行说的有些道理。

“叶兄既然不赞同白某的意见,定然是胸有成竹,还请赐教一二!不然的话,只怕叶兄难逃纸上谈兵之名!”白慕起的意见被驳心有不快,当下冷冷说道。

叶君行孤儿出生,表面上待人处事非常重礼谦和,实则骨子里最是叛逆。

现在,白慕起失礼于前,抑郁于后,他的叛逆脾性也被激起,当下面带微笑口气却冷若冰霜的说道:“我不学无术,出生低微,哪敢说什么赐教!不过,我想提醒将军,赵括虽身负纸上谈兵的恶名,但他毕竟与将军一样同为军人,将军又何必为图一时口舌之快,挖苦军人耿耿忠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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