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师父!您教华悦的武艺已经足够我立身于世了!”
华悦所说的倒是实情,以她现在的武学造诣等闲人等根本无法近身。
其实,鬼谷子之所以未将鬼谷绝学给华悦,主要是因为当年收养华悦时,他曾卜过一卦,卦象显示她命交华盖。
华盖原是天上的星座,其形如宝塔,预示人之富贵尊荣。
只可惜华悦四柱贵气不旺,如此命数为男易被才所累,英年早逝;为女则容易因情生变离群索居,孤僻终老。
所以,鬼谷子只传他防身武艺以磨练他的心志,而那些足以名动天下的学问绝技则一概不传,希望他可以平凡快乐的度过一生。
“人生一世,终须一别!华悦你去收拾一下,和君行即刻下山吧!”鬼谷子淡淡说道。
“现在就走?!”叶君行和华悦一起问道。
“今夜子时就是老夫渡天劫的时辰,届时整个云梦山将被天雷覆盖,你们速速离去免遭误伤!”鬼谷子神色严肃的说道,“下山之后,你们可以先去齐国找隐居在稷下学宫的邹衍,相信他会对你们有所帮助的!”
“但是师父,以你现在的身体对抗天劫岂不是很危险吗!”华悦神色十分焦急。
“老夫一生纵横天下,教出的一干学生亦名震战国,于老夫而言天下之事如非艰难险阻,那要我辈何用!”鬼谷子哈哈一笑,疲倦萎顿的神情尽扫,代之以豪迈坦荡的飞扬神采,“老夫虽失一臂,但凭一身修行天雷亦不过尔尔!而且,那几个老家伙也都在天上看着老夫,老夫可不会让他们笑话!”
“师父!”这位被世人誉为千古奇人的老人所迸发出的豪气,深深地打动了叶君行,“只可惜此地无酒,否则弟子一定要和您一醉方休!”
夕阳西垂时分,叶君行和华悦踏上了旅途。
两人人虽在外,心中依然牵挂着鬼谷子,一路上都沉默无语心有所思。
“华悦,休息一会再走吧!”眼看月升日落,走了几个时辰还没有见到人烟,叶君行实在走不动了。
“这才走了多久啊,你就累了,我和师父游历时常常一走就是一天呢!”
“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还真是好!”叶君行见华悦没有丝毫疲劳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这也难怪,叶君行虽然得到了鬼谷子的真传,可毕竟修炼时间太短,根基极为薄弱,再加上叶君行之前就是宅男,从来也不搞什么体育锻炼,像这样连续步行好几个小时当真是为难他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启封啊?”叶君行揉着肿胀的小腿问道。
云梦山位于魏韩两国交界,而前往齐国临淄需要横穿魏国。
由于历史变迁的原因,叶君行的那点地理常识在两千多年前的现在毫无用处,几乎就等于路盲,所以路线的安排就落在华悦的身上了。
按照华悦的计划,他们要先到启封,然后经过魏国的国都大梁,继而走魏楚官道转入楚齐官道进入齐国。
“不远了,此地距启封只需五天路程而已!”华悦随口答道。
“什么!”叶君行差点晕过去。
“休息好了吗?我们上路吧。”
“你看,这怎么走啊!”叶君行把生满水泡的脚底伸了过去。
“你还真是身娇肉贵!师父断去一臂都没说什么,你脚底起几个泡算什么呀!”华悦调侃道。
华悦对叶君行并无恶意,只因与鬼谷子师徒情深,难免因鬼谷子断臂一事心生不忿。
不过说归说,天性善良的华悦还是为叶君行做了一支手杖,以帮助他行动。
看着华悦用短剑削砍树枝的利落身手,叶君行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小子该不会记恨鬼谷子断臂的事,走着走着突然在背后捅我一刀吧!”
叶君行拄着手杖试着走了几步,没想到还挺趁手:“真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这东西还蛮好用的!”
“手杖又叫扶老,除了常常行走山路的旅人,基本上都是老人用的。”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够损的,叶君行无语,在华悦的搀扶下慢慢向前走去。
月至中天,夜凉如水,银白色的月光淡淡的撒在这条崎岖幽谧的山间小路,叶、华二人终于走下了云梦山。
“实在走不动了!”叶君行挣脱了搀扶他的华悦,瘫坐在一块石头上。
华悦见已经离开了云梦山的范围,便不再催促叶君行,毕竟走了那么久虽然他的体力尚可,但也有些饿了,当下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叶君行一起吃了起来。
此刻已近子时,寒气刺骨,叶君行蜷缩着身子啃着干饼心中暗想:“没想到这里晚上竟然那么冷!幸亏下山时换上了身厚布衣服,虽然穿着有些不习惯,但御寒效果显然比之前身上穿的千疮百孔的T恤和牛仔裤要强多了!”
华悦见叶君行有些畏冷,捡了些落叶树枝用火折子生起了一堆火。
火堆生起,温暖火光下叶君行顿时感觉好了很多。
华悦出神的望着左右摇摆的火苗。
“华悦!”叶君行看着他那张火光下显得异常清秀的脸庞。
“嗯?”
“你从小就和师父在一起吗?”
“是啊!自从八岁那年被师父收入门下,至今已是整整十个年头了!”
“那,那你的父母呢?”
“死了,全都死了。秦军攻打赵国的晋阳时父亲死在秦军的强弩下,后来母亲在找到父亲插满利箭的遗体后自杀了。”
华悦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诉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叶君行沉默。
“没想到你也没有了父母,不过你比我还要幸运一些!毕竟你曾经在父母的呵护下生活了八年,而我对自己的父母却一无所知,即使是在无所次的梦中,他们的脸也始终都是空白!”
“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也是因为战乱吗?”一股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华悦温和的问道。
“要知道就好了,我对他们一概不知,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祭拜!”叶君行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我也想开了,反正怎么样都是过一生,比起虚无缥缈的追寻,倒不如吃饱饭来的实在!”
“你真的可以忘记吗?”
“我......,我不知道。”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还是叶君行打破了沉默:“现在先不要理会这些事了,还是先办好师父嘱咐的事吧!看样子以后我们两就要相依为命,你放心吧,我叶君行一定会照顾好你这个小师弟的!”
“你可是在我后面拜师的,按排行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兄呢!”显然方才的谈话让华悦的心情好了一些,他调皮的白了叶君行一眼说道。
“我可是尽得师父真传的关门弟子,师父可连黑炎剑都传给我了啊!”叶君行得意道。
“那倒也是!黑炎剑可以说是我鬼谷一门的信物,只有鬼谷子才能拥有。我猜想,师父把黑炎传给你,其实就等于把鬼谷子的尊号也传给你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第二代鬼谷子了!”华悦倒也不嫉妒,神情严肃的说道。
“纳尼!”叶君行再次被雷倒了。
谁能想得到,前几天还在为生计奔波的见习律师,现在居然有了名烁古今的鬼谷子尊号。
“不过,你现在的学识和武功连师父的一成都没有,希望师父不要所传非人才好!”华悦实话实说。
“虽然是实话,但你能不能说的婉转一些!”
“噤声!”华悦突然低声喝道。
“怎么了!”
华悦没有搭理他,而是缓缓站起抽出短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叶君行不知所以,还要再问华悦,却看见前方幽暗的密林中忽然出现了两颗绿幽幽的光球。
两点绿光在黑暗中上下飘忽不定,模糊的残影在黑色的夜幕中划出一道道神秘的轨迹,如同摄人心魄的幽灵一般。
“狼!是狼吗?”叶君行突然想到《绝境求生》中贝爷所描述的黑夜中遭遇狼群的情形。
华悦没有说话,只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叶君行见不幸被自己猜中,赶忙抽出黑炎剑与华悦并肩而立。
随着绿光越来越近,一只体形硕大的白毛狼出现在叶、华二人面前。
白毛狼眼见两个大活人,眼中的绿光更加绿了,此刻蹲坐在那里两只尖耳直直竖起,一尺来长的舌头上不断留着涎水。
叶君行长那么大,只在动物园中见过野性退化温顺如家犬的狼,哪里见过真正的野狼,他此刻不免万分紧张,虽然极力克制但仍不免阵阵心悸。
华悦则镇定如常,对于常年和鬼谷子在外云游的他而言,遇到狼虫虎豹是家常便饭的事,往往根本不需要鬼谷子出手他一个人就搞定了,事后师徒二人还能改善改善伙食,简直就是旅途中的惊喜。
华悦以目示意叶君行不要乱动,自己正准备动手,白毛狼却突然昂首啸月,发出一阵凄厉苍凉狼啸。
啸声未落,茫茫密林中竟此起彼伏响起了回应似的狼啸声。
“不好!是狼群!”华悦暗叫不妙。
云梦山位于魏韩两国边境,本就是群山密布,林深叶密,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使得这里的飞禽走兽繁衍昌盛。
正因为如此,广阔的生存空间以及丰厚的食物使得云梦山的狼群规模异常庞大,不要说来往的商旅常被群狼吞噬,就是身为丛林霸主的虎豹遇到它们也得退避三舍。
魏国信陵君在世时,魏国虽然失去了霸主的地位,但大国武力根基尚在,当时针对这里的狼患,魏国曾出动大批军队猎狼。
而云梦狼群在魏军的强力猎杀下,曾一度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