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濡沫闻言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道：“可怜的娃，父不疼母不爱，兄弟间也你争我抢，你那一大家子的些个破事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活一世，不管是谁，都是为了自己痛快。”

尘拜衍曜面色微苦，似是解释的道：“我那是为了母妃和…”

话没说完絮濡沫便打断他，道：“别说是为了你母妃如何如何的，就算如此，那也是为了对的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

尘拜衍曜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仿佛说什么都是多余。

絮濡沫说完又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想了片刻，才道：“天山雪莲我是拿不出来，现在距离花期最近的一株至少也要六年。”

尘拜衍曜怔了怔，絮濡沫见此颇为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交浅言深的又道：

“要我说，既然你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又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你可以把你母妃接到宫外生活。你若实在是想争，如今趁着此次食心蛊和紫形草的事件，大可诈死，蛰伏起来，真正的来一回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的头破血流，你伤我残了，那时，你再决定是争是退，岂不美哉？”

尘拜衍曜闻言长叹一声，苦涩的道：“我不可能等六年。这么多年来，我和母妃相互倚靠着才活下来的，她为了我也得罪了太多人，若是我’死’了，他们是决不可能放过母妃的。而若我接出母妃，便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迹可循。”尘拜衍曜眼神坚定的道：“我是绝不会为了那个位置放弃我唯一的亲人。”

“那我就帮不了你拉。”絮濡沫摊了摊手，走到门前又转过身不好意思看向他，说出的话却是底气十足：“你可别以为我藏着掖着不愿意给你天山雪莲，半个时辰前这里还剩下半朵的，不过已经给你吃了，再加上我的血，你的毒才能解了的。”

尘拜衍曜一直没多少表情的脸一瞬间愣住了。

絮濡沫有些苦恼又有些扭捏的蹲在门外，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小声的嘟囔道：“唉，这三年来吃了几十朵了，早知道他要用就少吃一朵了，真是的，谁叫婆婆总是下毒暗算我，我为了报复她就把山上所有的雪莲都吃了，…能剩下半朵，已经很不错了，本就是想留下救急的，今天用来救他也算我功德圆满了。”

尘拜衍曜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眼角抽搐了下，重复道：“几十朵！”

“对啊，所以我的血才可以解毒。”絮濡沫后知后觉的回了他一句，随后才醒悟过来，转过身来娇俏的撅着水润如樱的红唇，抱怨道：“本来我以为半朵雪莲就可以中和了你身上的毒，谁知道最后还是被划了一刀。”说着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尘拜衍曜的眸中漫上感激和愧疚，思索了片刻，声音里带了迟疑又带了些许期待的问道：“那若是我带些你的血回宫，是不是可以替父皇解毒？”

絮濡沫微皱着眉头，摇头道：“药效在血液里离了人体很快就会挥发，不用说回宫，基本刚下了天山就失效了。”

尘拜衍曜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哗的被扑灭了。

“不过因为你喝了我的血，又吃了半朵雪莲，血液也可以解毒的。不过不可能像我这样，你的血只能压制，也就是俗话说的治标不治本。”说到这里，絮濡沫突然表情雀跃，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一脸的兴奋。

只听她声音里都带有了一丝激动的道：“这样，你才是真真的因祸得福了呢。你想啊，若皇上的毒真的是非天山雪莲不解的话，一个月就要喝一次你的血，那你父皇下半辈子就只能依仗你活着了。这样一来，他为了自己肯定也会护你周全，那你就不用再怕被其他兄弟暗算，这结果可比带一整棵天山雪莲回去的效果好太多啦。你看，我把所有雪莲都吃了，就给你剩下半朵，间接的也算成全了你。”

尘拜衍曜深深的凝望着她。

她一张小脸散着动人心魄的光彩，眼睛微眯着，似新月，皎洁而净澈，卷翘的长睫如仕女的舞扇，一开一合间，划出牵动人心的轨迹，鼻翼轻张，似琼山卧伏，点丹的红唇扯出醉人的弧度，莹着红宝石般的晶亮，露出两排细致如瓷的小白牙。

耳中似是听到了她的话，却又好似没听到，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神采飞扬俏皮狡黠的小女子，被她耀了眼，晃了心，云里雾里的忘记了他们刚在议论的话题。

他的眼神在不自觉中温暖了起来，问道：“濡沫，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温温和和的声音在问。

他一惊，那不是自己的声音吗？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说出这样柔软的话，瞬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怕听到她的答案。絮濡沫没心没肺的乐着，随口回道：“我相信啊。”

男子紧提着的心瞬间落地，女子的声音似温温柔柔的在心上吹过一阵暖暖的和风，酥酥痒痒麻麻。却听女子的声音继续道：“我相信一见钟情，再而衰，三而竭。”

尘拜衍曜心里嘭的一声，支零破碎，生平第一次懵懂的告白，尸骨无存。

絮濡沫却未注意他的纠结，只看着他如葡萄般墨紫色的瞳孔，羡慕的道：“以后我也要去讨些紫形草来吃，把眼睛也吃成像你这样子紫色的，真是漂亮死了。”

尘拜衍曜瞬间啼笑皆非，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把毒药当补品来吃的，却也讶异的问道：“我的眼睛？紫色的了？”

“对啊，昨天还是黑色的，只是偶尔闪过紫色，今天我一来你的眼睛就已经是全紫了。”絮濡沫恨恨的道：“你眼睛本就长的很勾人了，现在更是，比戴了美瞳还好看。”

他看着她一双如春风吹皱莲池，荡漾起无数碧波的大眼，称赞的话还未讲出口，屋外却突然传来雪鹰一声尖锐急促的长啸。

她迅速的看了尘拜衍曜一眼，肃然道：“你在这呆着别乱动。”

话未说完人已如一阵风般掠了出去。等到他追到门口时，远山近水，高天低野，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好俊的轻功。”他由衷的赞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