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云中响起一声嘹亮高亢的鹰鸣。
絮濡沫抬眼看去,亦从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而后转向尘拜衍曜,打破了彼此的沉默,道:“是雪儿。”
尘拜衍曜也仰头凝望:“是很罕见的云鹰。”
“肯定是雪儿闻到了烤鱼的香味。”絮濡沫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
尘拜衍曜淡淡一笑。
她忍不住叹息,这个男人啊,绷着脸的时候就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天山之巅,孤傲不羁,笑起来的时候又像静时倒映千景涟漪荡起万波的翠湖之水,淡雅从容。
无论怎样的他都是美的天怨人怒,罪不可恕。
此时,雪儿已经俯冲而下,絮濡沫赶忙转开目光,伸出右臂,雪儿应势而落,熟练的展翅减速,一双利爪稳定有力的抓住了伸出的手臂却未伤她分毫,它一站稳便开心用它的小脑袋磨蹭着她的,随后欢快的扑打了两下翅膀。
荡起一排强风,拂起两人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缠绕。
看着两人纠缠在了一起的长发,他伸手小心的梳理开,随口问道:“你怎会留如此长的发。”
絮濡沫亲近着雪儿,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发缠绕在了一起,听到他的询问才转身去看。
雪儿见尘拜衍曜一句话便让絮濡沫不再关注它了,一双细小的眼睛警惕防范的瞪着他,口中发出低沉的咕咕声表示不满抗议,两只利爪也不安分的在她肩膀上左右游弋。
絮濡沫有些吃痛,恶狠狠的盯着雪儿,道:“他是客人,雪儿是主人,要对客人有礼貌。”
雪儿听后,咯咯的叫了几声,高昂着一颗小脑袋,炫耀挑衅的斜睨着尘拜衍曜。
絮濡沫点指了雪儿脑袋一下,刻薄的道:“雪儿,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一只老母鸡进化过来的。”
身后的男人呵的一声低笑,如云一般,淡然飘渺。
雪儿却恼羞成怒的扑打着厚实的翅膀,掀起的狂风使两人的发更多的纠缠在了一起。
“雪儿!信不信我把你也烤着吃了!”
絮濡沫怒目以对,雪儿有些心虚,故意将脑袋转向别处,不去看她恼怒的表情。
尘拜衍曜淡笑着再次解开两人的发,不小心间,断了一根女子的长发。
絮濡沫啊的痛呼出声,一双如黛的柳眉也微微的皱了起来,略显夸张的嚎道:“好痛。”
尘拜衍曜不明所以,望着两人已经分离的发,无辜的道:“我很小心了,怎么会痛成这样?”
絮濡沫抚过自己的发,细细的查看,而后捻起一根来,“你看。”
他诧异的看着那根断开了的长发,断发的尾端此时已经凝出一滴芝麻大的血珠,缓缓的,竟还在增加,他瞅着那发端,疑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也好奇我为什么会蓄这么长的头发嘛,现在你看到啦,我的头发不能剪,一剪开就会流血,而且很疼,断一根就跟用刀子划一刀似的。”絮濡沫找出一根草药碾碎了搓到断发处,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最长也只和我的身高对等,再长的话可以直接当拖把用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不能治吗?”尘拜衍曜拂过一缕青丝,满目心疼的问道:“会经常疼吗?”
絮濡沫将那根断发掖了回去,无奈道:“我也想治好,没办法不是。就连婆婆也治不好的,估计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治了。”
尘拜衍曜紧抿着唇心疼的望着她,若是可以,他想替她流血,他想替她疼。
雪儿似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是站在絮濡沫的肩膀上,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瞟下她,再偷偷的瞪一眼他。
“人家失恋的人不都喜欢割发断情嘛,你说将来我若为情所困的剪了头发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啊。”絮濡沫一脸的好奇的道:“也算间接的殉情了。”
尘拜衍曜想也没想的吼道:“不许胡说。”
絮濡沫被他一吼吓了一跳,就连雪儿也胆颤的扑闪了下翅膀。她拍着受惊的一颗小心脏,抱怨道:“我说说而已,干嘛那么大声,吓死我了。”
“说也不行。”尘拜衍曜口气强硬的道。
“呱!”雪儿似是也赞成尘拜衍曜,又扑闪了下翅膀。
他们都没想到此时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却被云舒展在函临大陆的九天之下,被风刻录在尘国的苍茫大地之上,等着在将来的某一天里,恶狠狠的归还于她。
……
“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一个女人淡雅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婆婆!”絮濡沫惊叫了一声后,雪儿似也受了惊吓,拍拍翅膀,走鸟了。
因为之前天山从未有过陌生人,所以她并不知道婆婆对于闯进的陌生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不过看电视上演的,一般像婆婆这样似乎是为情所困一夜白发的女人,都会极其厌恶那些擅闯领地的陌生男人。
虽然婆婆平时很娴静,可保不齐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絮濡沫轻轻扯了车尘拜衍曜的衣角,他转头回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后循着那不太欢迎自己的声音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一头雪白的长发挽在脑后,肤色有些微黑,皮肤细腻,只在眼角处刻着几道浅浅的皱纹,五官却是细致妩媚,可以想到年轻时定也是一位窈窕佳人。
一身灰色的布衣,不绣任何花色,不带任何装饰,一手握着一把长剑,一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风尘仆仆的向着两人走来。
冷静而雍容,平缓而端庄。
此时她已站定在两人面前,一双杏眼冰冷的睇着尘拜衍曜。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