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够一定数量的藕后,星澜和星妈去集市卖藕。晚上星澜在日记本上记下了上午的经历。
“今天是我自寒假以来起床最早一次——四点钟!天还是黑着呢,像深夜时候的天似的,因为我要和妈妈要去很远的集市卖藕。这是我第一次去集市卖东西,我非常激动!说起来也好笑,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早上五六点钟的太阳了,因为贪睡。不过它真美啊,像个尚未煮熟的鸡蛋黄,跳了几下就出现在东边的地平线了,和在学校看见的是不同的,它现在没有温度。我顾不得欣赏,车开得很快,必须快,因为集市离家远,要快一些到那儿找一个好地方。虽然腿上盖着棉服,但寒冷的北风还是吹透了我的衣服,我好冷啊!我的双手凉的彻底,仿佛像水一样将要结冰了;风吹得眼睛流泪了,眼泪却落不下来,这是为什么啊,因为眼泪被冻住了吧,又硬又凉的东西咯着我的眼睛,难怪那么疼!妈妈也很冷吧,她专心开车,一动不动!但是最辛苦的还是爸爸,唉,爸爸还在辛苦的挖藕呢!挖藕真是太累人啦!
电动车车厢里装好了我们一家人用汗水挖出来的藕,为了防止藕被冻伤我们给它盖上了油纸和厚厚的棉服,小心地像精心照料一个婴儿,还找了一台准确无误的电子秤,又买了许多大塑料袋子来给顾客盛放藕。准备工作完成了,我和妈妈晕着脑袋慌忙吃了几口面条就出发了。
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凛冽寒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摘下我的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和围巾,眼泪立即哗哗落下来,是刚才被冻住的眼泪融化了。卖菜卖衣服的小商小贩都陆续到来并且开始摆摊,妈妈四处搜寻着较好的摊位,最终选定位置。
我们正打算掀开油纸袋子拿出来鲜藕时,过道旁边的一个大叔说话了:你们占的摊子是死摊子,是别人花钱占的,那摊主一会就会来的,快走开吧。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们随即寻找另外的地方,可好地方差不多都被抢占了,来的这么早只是为了找一个好地方,可是还有来的更早的,所以几经周折后只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然后我们就把一部分藕放在摊位的水泥板上,供来往的顾客挑选,然后用油纸和棉被把留在车厢里的藕盖住,原因只有一个:天气很冷,这样可以保护藕不被冻伤。果然,放在水泥板上的藕不一会儿就变了颜色,而且上面的泥巴很快就变了硬。我和妈妈赶紧戴着手套从藕支上抠下来多余的泥巴,可是泥巴太硬,不一会大拇指就累得酸疼。可是不能停啊,因为在我们抠泥巴期间,有几个顾客来问价格,我们说四块钱,这四块钱是经过妈妈多番问价才得出的,好几家的藕明明不如我家还要价四块呢,结果顾客们再一看藕支上的泥巴,转头就走了,还口口声声:太贵了,又这么多泥巴。嘁,真傻的人啊,他们去买那些干净的池藕,是很挺便宜啊,但是又哏又难吃,像吃树根似的,为了节约一点点钱,何苦呢。
好不容易弄泥巴弄得差不多了,顾客才纷沓而来,其实大家都挺识货的。我对前来的顾客一位一位耐心的解说着:大爷啊,我们的藕呀是正宗的白莲藕,昨天挖的,绝对新鲜,绝对好吃,别看有点泥巴,可它能放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您现在买了,放到正月十五也没事。不想放着,现在吃最好啦,你看我们这藕多脆呀。说着我就掰开一段,顾客看这藕又脆又白净,都争先恐后挑选,生怕好的被人抢走了似的。可有人又说,可泥太多我们买藕的,不能买泥巴啊。妈妈在一旁说:哎呀,您相中哪支子藕,我带上手套给您把泥给抹去不成啦,都是泥土里的东西,哪能一点泥没有泥巴啊。顾客朋友们一看我们的藕确实不错,有的直爽的就伸手挑明说要哪支藕,妈妈抹干净泥巴,又三下五除二把几支大藕折断放进塑料袋里,然后称重算钱数,零头妈妈都不给人要了,我负责收钱找零。大家一看我们卖东西实在,来买藕的人越来越多了,摊子被围了一圈。有人不停地讲价,有人要称藕,有人要付钱,大家七嘴八舌,我脑子简直乱透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黄头发的中年妇女给我一百元的大钞,我看了两眼就收下了,应该没问题,完全忘记了让妈妈看看钱的真假。后来中年妇女又来了一次,还是一百元的钱,我又愚蠢的收下了!等到藕卖的差不多了,顾客也慢慢变少,后知后觉的我才想起来让妈妈看看那两张一百块。
果然,钱是假的!妈妈忍不住的生气说我,说吧说吧,这样我才能好受一些。一上午的口干舌燥和几天的辛苦劳动不仅一分钱不挣,倒还赔进了不少。我实在是难过极了,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力气,心痛的看着那两张一百块,拿出一张真钱作对比,多么明显的差别啊,我是多么的愚蠢!这一刻,我恨死了自己!我不顾妈妈的阻拦,猛地把两百块价钱撕碎了,不能再去害别人了……我也多想像撕碎假钱一样教训自己啊……”
从此后星澜再也不敢收钱了,即使分清了钱的真假,但还是不敢了。虽然不是多大的数目,但还是怕了,怕那种滋味儿。
在战战兢兢之中,在忙碌劳累之中,在欢喜热烈之中,年,很快就到了。
年纪越来越大,一些礼仪仿佛更金贵了似的。想起小时候看见个大人就扑腾一跪,那是真慷慨啊。而如今,见了似乎相识的大人是低着头就走,更不要提什么问好。礼节已经退化到给父母双亲、爷爷奶奶以及姥姥姥爷磕头问好了,终不能再退化了。
然后呢,躲进屋子,看书看电视还是睡觉?也不坚持的写日记,百无聊赖的时候就胡思乱想,四仰八叉横在床上,幻想自己能飘起来。那天午后收拾带回家的书,翻到了夹在书本中的那张满分卷子。午后的亮光不辞辛苦,穿过年老的葡萄架耀到星澜身上,地上的影子斑驳陆离,手中的物品渐渐生暖。看了半天,终究是没有用的吧,扔进垃圾箱,关上房门,找弟弟打扑克。
可彼时的林慕俞实在是苦恼极了,真不该听信好友出的馊主意。现如今倒好,彻底把人惹恼了。不过唯一的用处就是林慕俞知道——星澜是吃了醋的,星澜心里是有他的。可是林慕俞并不确定,随着没有星澜消息的日子逐渐增加,他渐渐对此产生怀疑,要不然为何她一个电话都不接呢。她甚至连一个qq号都没有,怎么联系她,难道放了寒假整个人都要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