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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那年冬天 4.冬天的棋局

一潭融化的雪水加上一片嫩叶,是温柔的春季。

一塘碧绿的荷叶加上一阵蛙声,是热情的夏季。

一筐丰收的果实加上一片枫叶,是朴实的秋季。

一座被雪覆盖的城市加上一句我爱你,是今年的冬季。

……

教室换了,早自习我没有睡觉,而是重新梳理着案件的思路:王苗会是因为什么被杀?谁会对一个学生动手?她没谈过恋爱,不可能是情杀;她是个学生,家庭条件也一般,排除财杀的可能;仇杀是绝对更不可能的,我和她一块长大,对她的了解不亚于对自己的了解,她是绝对不可能得罪别人的。

我思来想去,凶手到底是为什么要残害这样的一位女孩呢?动机到底是什么?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想起老陈的嘱咐,我还是有点儿后怕的,凶手既然敢杀王苗,而且能在警方的封锁下逃之夭夭,说明他的心理素质绝对强,所以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三位重要的证人,所以我必须担起责任来,保护好他们两个。

找到凶手,其实才是保护大家的最好方法。我曾经的梦想是当一个侦探,没想到这次我真的要参与破案了,而且是一个人行动。

学校里的枫叶被一场雪压落,深埋在土地里。冬天来了,我心中对分居的父亲、对死去的发小、对离去的朋友都充满了思念,思念就像那红透了的枫叶一样,被深深地埋在雪里。我刚想在本子上写点东西,马昕远从窗口探进头来,说:“还愣着干啥?扫雪了,等会警车什么的还得开进来,老陈安排我们班男生去清理,跟我先领工具去。”

我点点头,盖上笔帽,随口说出了一句:“同桌,往前挪一下。”直到0.05秒后我转过头去,我才发现我再也没有同桌了,从座位上出去也再也不用别人让地方了。

……

“手都快冻红了。”我往手心哈了哈气,又拿起大扫把,像个苦行僧一样慢慢地扫。“老马,我听他们说你前两天打篮球和一个叫曹彦的发生了冲突,怎么回事?”

“打球嘛,磕磕碰碰,很正常。”马昕远说。

“那你认识那个曹彦吗?”

“不认识。我只知道他是我们隔壁十四班的,据说学习还不错,不过我看他人缘也不咋地,这个人长的很猥琐,还有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马昕远说:“我不会和他扯太多的。”

“你自己也注意点儿,现在正是节骨眼上,咱们可千万别再给我舅舅添麻烦。”地上的雪被扫的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地面和白色的雪层交错,从空中看,就像一台巨大的钢琴,上帝仿佛要用它弹奏一曲铭心刻骨的忧伤。

虽然马昕远对一些事情不以为然,但是我对自己的这位兄弟非常了解:情商低、做事不过脑子、冲动。所以我还得找人打听一下,以防万一。

体育课是两个班一块上,我和隔壁十四班的胡放下中国象棋。我说:“你看这群傻子,雪还没化,就打起球来了。你最近怎么样?学习压力挺大吧?”

“压力不压力的,反正走专业课。”胡放拿起一枚棋子:“炮二平三。”

“问你个事。”我车七进八将了他一军。

胡放落下“象”防御,他的老将目前很危险,他的局势非常被动。“关于案子的事吗?这个我不可能知道,我看警局今天来来往往的,倒是挺上心。问这个案子的事儿,你肯定得找你们班魏冰,他爸毕竟是刑侦队长嘛,他那儿消息肯定灵通。”

“我不是问这个事儿的。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曹彦的?”

“曹彦?”胡放指了指球场:“看见那边踢球的了吗?那个穿绿色荧光服的10号就是曹彦。这个家伙不光球踢的好,学习成绩也好,还和社会上的一些闲杂人等有来往,不过最厉害的是,这个家伙的老妈是我们省公安厅的一个当官的。”胡放抽出一个車,反将了我一军,我的局面反而陷入了被动。

“公安厅?你就吹吧,公安厅干部的子女到我们粮城这个县级市来上学?可能吗?他就是为了寻找优越感也不能这个玩法吧?”

“切,咱们的学校,七中,那也是重点中学。你是先听说衡水还是先听说衡水二中的?什么城市不重要,学校好了就出名。”

“我还实话告诉你,我是先听说衡水老白干的。”我移炮防御,松马腿反将:“放哥,抽車了。”

“抽車”一词便是指借助一面将军、一面抓車的方法,让对方只能先顾将,車就会被吃掉。車是突进型棋子,杀伤力和威慑力最大,一般来说,比别人少一个車,基本上这盘象棋就不用下了,可以直接认输。

不过胡放还是很执着的,非得坚持下去,这时的局面就等于是缺一根胳膊的残疾人打一个肌肉男。——但是,也未必一定输,象棋上的事情,很难说,四两拨千斤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挣扎了。赶紧再给我说说曹彦的事儿。”

“我赢了就跟你说。”

“行了,别逗我了,边下边说。”

随着棋局的展开,在另一个地方,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游戏也渐渐拉开了帷幕。

“曹彦这个人吧……”胡放拿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摆弄着,“你只要记住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行了,我身为他自己班的同学我都这么认为,所以也没什么可以争辩的,你以为官二代都和你一样好?”

“我多少年不见我爸了,还官二代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毕竟还是你爸的儿子,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要是真觉得自己还有儿子,那就应该多来看看我,我看他呀,就知道他的工作,他的政绩,一个小官有什么可当的。”我拿起一个马:“将军。”

“小官?咱们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粮城了,尤其这几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咱们这儿的发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还不得归功于我们的领导们?你爸虽然忙,但也是为了粮城人民而忙。”

“你可别替这个垃圾贪官说话,万一哪天他被双规了,你们这些‘同党’也跑不了。我反正永远不会原谅这个人,他再为人民服务也不行,他能抛弃我妈,也有可能抛弃人民和国家,这种男人不靠谱。”

“哈哈哈哈,我说你跟你爹到底多大的仇啊,这话你给我说就行了,可别再外面说,多丢人。”胡放说:“这步棋解不了了,输了。”

我说:“有空我去会会这个曹彦,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行了吧,你和马昕远两个人非得把咱学校闹翻。我看现在你不应该关注这个问题,而是要想想你同桌王苗的事情,你不是写推理小说吗?倒是得用自己的智慧去找到凶手……”我把手中的象棋扔在棋盘上:“你以为我不想?”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在雪地中的脚印上又踩出更深的脚印.

……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我拿着一张纸,这是前天语文课默写的诗句,当时我还纠结是“窗含”还是“窗寒”,特意偷看了一下同桌默写的。我把这张听写纸撕成好几块,团成球,扔到了垃圾桶里,心说:老子一定要抓到那个混蛋。

晚上放学的时候,徐小雪在校门口等我,“靳皓天,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你说吧。”

“我觉得这些天有人跟踪我。”

“接着讲,我听着呢。”我和徐小雪边走边说。

今晚的夜空美得有点感人,无边无垠的蓝黑色,神秘而深邃。天空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分外迷人,微弱的灯光和温柔的星光下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融入了宁静的夜色。

“还是要谢谢你,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呵呵。长这么大,我这坏孩子还能被人感谢,真是见了鬼。”我斜嘴一笑。

“才不是呢,你才不是坏孩子,你是好人。”徐小雪的声音比原来大了,大概是因为比原来更熟悉我了,但是她的声音依然像个孩子一样。

“能拯救世界的,只有你们这些认真学习的人,知识改变命运,也改变世界,不像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你们都有未来,我的未来只能是成为一个更败类的败类,一个对社会没有用的人。从小就不是好人,长大了也注定不是。”我听着晓风残月带走了夜的温柔,也听到树上的花儿渐渐凋落,或许早就听惯了。

“别这样说自己,我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别说没人认同你,就算连你自己都不认同自己,我也照样会站在你这边。”

我停下脚步,盯着她的眼睛:“其实我早就认识了你,只不过现在刚知道你叫什么,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拯救了我,但我不希望一直被拯救,我不属于你的世界,我也保护不了谁,我是一个废物,也从不奢望走进任何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