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琦乖,到灏泽哥哥这里。”转眼,已是三月之后。
只因七残金毒的毒性过大,阮筠琦的后遗症很是强烈。如今仍是失语,智力也是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较寻常七岁的女娃低。
阮筠琦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灏泽,灿烂的笑容,尤为可爱。
陆笙刚刚风尘仆仆的归来,却见徒弟不仅没有出来迎接自己,还只顾着陪阮筠琦玩乐。
一把抱过阮筠琦,冷冷道:“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做完了吗?”
不想下一刻,对着阮筠琦就笑了:“小琦,他有没有趁我不在欺负你呀?”点着她粉嫩粉嫩的脸蛋,满是疼爱的语气。
灏泽惊呆的站在那里,半日没有反应过来。
“问你话呢!”一转脸,又朝灏泽怒气十足的。
灏泽扶额:“师傅,你重女轻男啊!我还没有被你这么温柔的照顾关心过呢!不对,重色轻徒!”
最后换了个词,还甚是满意自己的描述。
阮筠琦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谈话,摇头晃脑的听着津津有味呢。
陆笙便起了一抹笑意朝他,不说话,只微微笑着。
灏泽这下也不敢吱声了,这敢情是要算账了的呀,跑,得跑。
“啊对,师傅,我那什么,还没完成呢,我走了,不送。不是,别送!”
灏泽匆匆地朝阮筠琦挥挥手,立马奔走。
陆笙这才去了半真半假的笑意,放下了她:“我们小琦这么聪明啊,会自己走路了么?
来,往叔叔这里来。”
辈分如此,陆笙心里其实是不大高兴的。
陆笙只比灏泽大了两岁,却长了筠琦整整十二。
还记得十年前,九岁的他捡回了七岁的灏泽,既像父母一样照顾,又是兄弟一般玩乐。
直到他被认命为现任君齐书生,灏泽拜他为师,方才有了这师徒的名分。
如今又捡了个女娃娃,也不知将来是如何的命途。
要不是他们悉心照料,只怕现在还是瘫在床上,不似这般活泼烂漫。
筠琦一张一合的小嘴,要是会说话,只怕是奶声奶气,甚是稚嫩。
月婆婆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笑了。“陆笙啊,你这么喜欢小琦?”
陆笙顺手又将抱起的小琦放下,请婆婆坐下:“比灏泽小时候可爱多了,还省心。”
月婆婆点头应着:“可不是,你们两个小时候都是泼皮猴,闹腾着呢。”
月婆婆是对他们极好的人,他们从小就受她恩惠照料。如今又麻烦了她,照料筠琦。
陆笙不忍,月婆婆已是高龄,行动不便,可是性子要强。
“婆婆,不必这样麻烦,以后我让灏泽把小琦送到您那就是。”陆笙的关怀,月婆婆自然明白。
不过如同性子一般,岂会轻易认老:“这点小事,忙不着。灏泽不是跟着你学习么,就让他好好学。”
岁月如银,绣满月婆婆的两鬓。
岁月似剑,镌刻着沧桑不退。
陆笙一声太息,女人,就是老得快了些。
“我倒是指望他继承呢,他这块料还要再磨。”将扑过来的筠琦抱起,甚是满足。
谁人不知,君齐书生的徒弟之中,必有一个可以继承君齐书生令的下一任。
君齐书生,究竟会有多少人向往这个称谓?可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担待起的。
“陆笙啊,小琦也是无依无靠,你收她为徒么?”月婆婆一恍惚,想起了灏泽小时候,黏着陆笙,非要和他一起陪着上一任君齐书生的样子。
陆笙一愣,差点没扶住动来动去的筠琦。
“这个,我倒从未考虑过。
师傅曾说,徒弟在精不在多。如果可以,只收一个,一心一意的传授他毕生所学为上策。
多了,徒增嫌隙。”
陆笙越是宠溺的看着筠琦,越让人觉得几率不小。
月婆婆突然笑了起来:“不收她为徒,只怕是因为你嫌她笨吧。
不收徒没关系,做个养女,年纪正好。”
陆笙被堵,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
只能干呵呵的笑着,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呀。
他一个尚未娶妻生子的男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无端端多了一个女儿。那以后还怎么勾搭漂亮的姑娘……呸,欣赏,欣赏……
兀自乱想了一番,又看着怀里并不安分的丫头。
聊了许久,月婆婆便要带着筠琦回家了。牵着筠琦正走着,忽而回头一问:“交给你们带,小琦不会像灏泽一样,都像你吧?”
陆笙尴尬的一展木扇:“婆婆,我这个性子,不羁,随性,没有拘束。哪里不好?”
月婆婆继续走着,弱弱的飘来一句:“男孩子就罢了,小琦可是个女孩子,别叫你们带野了。”
听得陆笙是无法反驳,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灏泽那么小就跟着他生活,所以性子随他。
要是筠琦也随了他们,失了女人该有的温柔……
也只是想了一二便作罢。人情世故左右逢源,他们轩辕门,向来都不擅长。
灏泽不知何时出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陆笙:“师傅,你还是收她为徒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不会有嫌隙,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孩。”
一手撑头,那言语虽是平淡,但充满期待。
陆笙回首,若有所思。
“宁可收作养女,对她更加有利。”君齐书生这一块牌子太大了,树大招风,更何况她还是阮家遗孤。
灏泽不满,一本正经的问道:“师傅,你是怕她惹上麻烦?”
陆笙一合扇,踱步而去,背影下传来他的命令:“为师收你一个徒弟足矣,莫要自以为是。”
灏泽站起,手中握着长剑,紧了几分力气。
“君齐书生令,谁人敢不从?这话是好听,只怕师傅你背负的,远远比我看见的还要沉重。”已拔出的长剑,于此挥动。
陆笙能文不会武,灏泽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一点。
一剑斩下他的意志愈发坚定,一剑挥起,意气风发。
……
“饵送去了?”月光皎皎,某堂前阶上站着一位衣冠华贵之人,背对着阶下所跪之人。
“是。”那所跪者只回了一个字,便被阶上的人命令退下。
那人始终没有转过身,径直回了堂中。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阴森森的笑音,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