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陨是典型的宅男，除了客栈到酒吧那一段的步行，他几乎不花额外的时间来运动。顶着炎炎烈日逛了几个小时，他早就疲累到不行。

他在手机上扒拉一阵，问青玛：“想喝咖啡不？”

“嗯？”青玛心不在焉，一下没听清。

“我请你喝咖啡，古城有几家咖啡馆还不错，装修也比较有创意，特别受你们这种年轻女孩的青睐。”

“可以啊。”她淡淡笑一下。

石陨不知道她是不是强颜欢笑，但他希望她的心情尽快好起来。

“要热闹一点的还是清净一点的？”他问。

“清净一点的，最好是那种看起来很文艺的。”

“走吧，东玉街有一家。”石陨说完就往前走，走了一段回过头来看她。

青玛站在原地犹豫一下，然后小跑撵上他，好奇地问：“你不是很少出来逛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石陨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图片递到青玛面前，“昨晚做了一下攻略。”

“我就说嘛，一路上你都没离开过手机。怪不得昨晚回来那么早。”

“你想太多了，我回来是为了睡觉，顺便做做攻略而已。”石陨不想表现出有多重视这件事。

“好吧。”总要给人一个台阶下，青玛想。

走进那家咖啡店，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别说客人连老板的人影都没见着。石陨正打算到店门口看有没有联系方式，结果老板笑着走了进来。

老板30岁左右，皮肤很白，在大理这个地方能找到这样的肤色，还是个男人，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青玛就多看了一会儿。

石陨推了推她的肩膀，指着柜台上方的菜单说：“人家老板问你喝点啥，想什么呢你。”

青玛回过神来，说：“随便。”

石陨对老板说：“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再随便上点店里的招牌点心。”

“好的，两位随意就坐。”老板笑起来非常绅士，像冬日里的暖阳，柔软、温暖、舒适。

石陨把四周打量一番，最后在一个四人座的桌子坐下。

咖啡店的墙壁被刷成明黄色，有几处被挖空，植入咖啡色木制方格陈列架，每个格子里都摆放着形状不同的小瓶儿，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中间有一处墙壁上挂着一张黑色绒布，上面用针别着一些耳环手串之类的首饰。

石陨看向青玛，她站在柜台外面和老板正在闲聊。他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机掏出来看攻略。

青玛问：“老板，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对，我是湖南人，五年前来的大理。”老板一边做咖啡，一边微笑着回应。最后感慨道：“我们这个已经是老店了，当初开业的时候周围店铺很少，现在好多人都搬到这条街道来了，租金也跟着涨了不少啊。”

“现在是淡季么，店里……”青玛打量一下，问得小心翼翼，“好像没什么客人。”

“现在不算是。”，他从咖啡机旁取了个托盘放柜台上，继续说：“三四月份的时候游客比较少。好多店铺在那个时候都关着门，大家趁着淡季出去旅游。”

青玛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老板做好咖啡，又去冰箱里拿点心。想了想继续补充：“店里的客人是一阵一阵的，不过比淡季的时候好很多。”

青玛见石陨一个人坐在那里，这才想到自己把他冷落了，于是赶紧小跑过去。

石陨没看她，嘴角一扯，“要到没有？”

青玛一愣，问：“什么？”

“手机号啊。”石陨淡淡地说道。

原来以为她在搭讪老板，青玛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随便，人家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大理的风土人情而已。”

青玛习惯抽一张纸巾擦桌子，桌面是大理石做的，四周用实木框起来，别具一格。她觉得好玩，用骨节敲了敲桌面，结果把自己敲疼了，倒吸凉气。

石陨没理她，嘴角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老板把咖啡和点心用托盘端过来，语气仍然很温柔，“两位慢用。”

青玛把糖全部倒进去，搅拌后一尝，摇了摇头，“不甜。”

石陨把自己剩下的半袋糖递给青玛，“你这么爱吃糖？”

“嗯，嘴里这两天没味儿。”

“那我再去给你要一袋。”石陨说完就向柜台走去。

青玛目光落在桌面上石陨的手机上，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于是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屏幕很快亮了起来，青玛探身去看——厚脸皮。

石陨走过来顺势把她的头往下一按，“这下死心了吧，终于找到机会偷窥我手机了。”

青玛抬起头，凝眉说：“为什么叫我厚脸皮？”

“有个人拿了我的东西，还让我去她那里取，你说那人脸皮厚不厚？”石陨故意挖苦她。

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直接粗鲁呢？一点不给人留余地。

石陨其实是故意的，在看到“冷泡面”之前，青玛在他通讯录里就是全名。想到青玛给他取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号，他也必须回敬她一个，所以偷偷改成了“厚脸皮”。

*

从咖啡店出来，石陨看时间有些早，就带着青玛在大街小巷随意逛了一下，走到一家手鼓店门口，耳边传来的正是那首他比较熟悉的旋律：“两个不同的灵魂，贴在我心房……过去是一团血肉模糊，未来是否会拥有新的生命，这躯体再生出丰满灵气，再生出丰满的完美爱情……”

青玛看着石陨，小声问：“如果我不买，只是进去玩玩，老板会撵我走不？”

“如果你提前跟她说了不买，估计会。”

青玛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秒懂。

她进去后东摸摸西摸摸，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为人倒挺热情，直接把青玛拉到凳子边坐下，“你要认真敲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来一首曲子吧。”

青玛羞涩一笑，“我不会。”

“我教你啊。”

于是，青玛跟着那个女孩像模像样地学起来，时不时向石陨嘚瑟一下。有那么一刻，石陨看她看得出神。

从手鼓店出来，正好到饭点。石陨说：“走，请你吃饭。今天逛这么久，还没正儿八经吃个饭。”

青玛眼睛一亮，往前蹦了几步后回头，“吃什么？”

“你决定。”

她想了想，来大理两次，居然还没吃过传说中的云南过桥米线，以后朋友问起了都不好意思说。于是她说：“那就过桥米线呗。”

石陨掏出手机，青玛哑然失笑，看来又要看攻略了。

不一会儿，他指了指前方，“走吧，去最正宗的那一家。”

走了十几分钟就到达那家店铺，店里宾客如云，座无虚席。石陨问柜台里的女孩：“没座位了吗？”

“楼上应该还有，你们上去看看。”她朝右边的楼梯指了指，语气仓促又不失礼貌。

反正都来了，哪怕等位也得吃。石陨问青玛，“想吃什么？”

她把菜单翻来翻去，最后指着滋补天麻鸡说：“就这个好了，看起来很补。”

“那两份滋补天麻鸡过桥米线。”石陨对服务员说。

他们拿着号牌上楼去，发现上面的客人相对较少，居然还剩很多空位。最后两人在窗边一个两人位坐下。

坐下没多久石陨就默默离开了，回来后手里多了一张收银小票。他说：“点了些串串。”

我看那菜单上米线很大一碗，还有很多配菜，点这么多串串怕是浪费掉了。

石陨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串串立马就被服务员送上来。十分钟后，过桥米线上桌。搭配是一碗汤，一碗米线和十个白色小碟子。碟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很有食欲，五颜六色的，里面有鸡肉块、西红柿、三文鱼、鹌鹑蛋、海带和银耳等。

青玛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石陨说，“趁热赶紧把东西倒进汤里。”

青玛本来想拍照，听石陨这么一说，就跟着他照模照样地做起来。

等到石陨提醒可以开动的时候，青玛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米线。随后微微皱眉，“味道好清淡。”

石陨递给她一根串串，“这里有重口味的，比较适合你。”

她笑着接过来，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买串串了，原来是早就预料到她会吃不习惯。石陨没在管她，自顾自地吃起来。

*

回到客栈天还没全黑，张旗胜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根火腿逗金毛小玉玩。见石陨和青玛回来，笑着打招呼，“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吧。”

青玛点头，“嗯，还行。”

见青玛要往张旗胜那边走，石陨立马指着她左侧的楼梯，说：“赶紧上去休息吧，都玩一天了。”

客栈一共有三个楼梯，青玛和石陨的房间旁边各有一个，另一个在中间公共厕所旁边。石陨让青玛从她房间旁边的楼梯上，这样就不用经过院子中庭了。

交代完后他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二楼才发现，青玛还是去张旗胜那里了。

他愣了一会儿，走进房间把门关上。手上稍微用了力道。

小玉似乎还认得青玛，一直冲着她摇尾巴。青玛蹲下来抚摸着它的后背，问张旗胜：“小玉生的小狗狗呢，怎么一只都没见到？”

张旗胜：“全都送给客人了，别人想要又不好不给。”

“好可怜啊。”青玛点了一下小玉的鼻子说。

“也没什么，那些人都是爱狗人士，肯定会善待狗狗的。我一个人养那么多也不合适，再说它明年还生呢。”

青玛用手托住小玉的头，再用自己的额头去顶它，张旗胜歪着脑袋看她好一阵。

青玛抬头发现张旗胜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十分疑惑，“胜哥，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不是不是……我之前就觉得你看起来很面熟，就是一直想不起来像谁，这下终于想起来了。”张旗胜说着去掏裤兜里的烟盒。

青玛眼神里充满好奇，“像谁啊？”

“黎珊。”张旗胜把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