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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雪春雷 第二十七章 滚落的水珠

魏涿蜷在被窝里,双眼无神,他微微皱眉,眉心处还隐隐作痛,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先前记住的想要写下来的字他也忘却了。一想到那些字,大脑深处便传来剧烈的晕眩感,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魏涿的嗓子眼顿时一紧,他立刻翻身而起,紧紧把住了床沿,蓄势待发,兴许是早就把能吐的都吐光了,这次他只是干呕了两下而已。

谢无就端着盆子进来了,他给魏涿喂了点水后,走到房间一角,掏出一支熏香。

魏涿咳嗽一声,虚弱地问道:“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先生翻出来的,说是用来宁神的。”谢无就道,他点燃了熏香,熏香的烟是青蓝色的,在屋内缓缓腾散,魏涿深深嗅了一口,脑海中的晕眩感减弱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抱着被子躺了回去。

谢无就走到魏涿身边,他仔细审视着魏涿面无血色的面庞后,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魏涿苦笑一声,哑着嗓子讲道:“我倒是希望我看见了什么。”他详细地讲了讲先前的经过,听得谢无就微微皱眉。

谢无就沉默良久后,问道:“嗯......你晕船吗?”

魏涿一滞,怒道:“你才晕船,你全家都晕船。”顿时屋内一片寂静,魏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道歉:“对不起。”

谢无就缓缓地摇头:“没事。”

言语间只听门口传来隋恙的声音:“能说话了?”两人回过头,只见隋恙领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孩,小孩长得普普通通,只是那一双眼瞳极为吸睛,蕴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然。

“您给看看。”隋恙伸了伸手,示意道。王神医斜瞥了他一眼,走到魏涿身旁,魏涿乖巧地伸出手腕,他的手腕很白皙细嫩,还散着淡淡的荧光,其实以前他的皮肤不是这样的,吃了南海不死药的一籽后魏涿的皮肤变得很好,那些淡淡的荧光是因为药力没吸收干净,从毛孔溢出了。

王神医伸出两指搭在魏涿的手腕上,闭上眸子细细听着,半晌后他睁开眼说道:“他没事,调养调养就好了。把那个东西拿给我看看。”

隋恙忙从身上掏出那个卷轴,递给王神医。王神医接过那个卷轴,正要展开,却发现身旁空了一大片,他疑惑地抬起头,只见那三人都躲得远远的,魏涿溜得最远,缩在墙角一脸戒备。

王神医摇摇头,慢慢地展开卷轴,果然如隋恙所说,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正欲放下时,忽然浑身一震,他仔细地凝视着那一纸空白,越看越是心惊,这东西有股很熟悉的气息,王神医皱着眉轻轻弹着那张纸。

“怎么了?”隋恙见王神医面色凝重,出言问道。

王神医迟疑了一下讲道:“这东西,有股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认识这东西的主人,但我不记得了。”

“你能看见上面的字?”魏涿探头问道。

王神医摇摇头:“我也看不见,但这东西应该对你没有坏处。”他的指节直接轻轻扣了一下卷轴,“虽然说确实有些修士很恶趣味,喜欢将一些错误的信息传递下去,看着一些小修士走火入魔,但是他不是这种人。”

“但你都不记得他了,怎么确认的啊?”隋恙高声说道。

王神医想了想,坦然承认:“直觉。”他随手一扬,把卷轴抛给魏涿,魏涿赶紧借接住,他扫了一眼,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都浮现在了纸面上,吓得他把那玩意丢得远远的,他咂了咂嘴,胆汁的味道又涌了上来,他顿时一阵恶寒,往被子里缩的更深了,嘟囔了一句:“谁要谁拿去,小爷才不稀罕。”

“我们也不稀罕。”那仨人异口同声地讲道。

送走王神医后,隋恙嘱咐谢无就道:“徒儿,去煮点粥,魏涿吃不了带油水的东西。”

谢无就点点头,他转身朝着灶房行去,进了灶房他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掀开米缸,里面干干净净的,一粒米都没有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最后这烫手的山芋还落在了魏涿手里,另外三人都说用不上,让魏涿自己留着,当个念想,气得魏涿脸色阴晴不定。魏涿把那卷轴往桌上一搁,用衣服死死地盖住:“看你还怎么折腾小爷。”他盘算着实在不济到时候给这东西卖了,极品宣纸啊,可值不少钱。魏涿气哼哼地从腰间掏出白泽笔,准备练字。

窗外落雨了,雨滴在叶片间滚动,无声地碎在在青石板上。

魏涿细细研墨,坐正身子,执笔屏息,他不着急落笔,反而是闭上眼眸在那里静静听着雨声。窗外的雨声连成一片,噼里啪啦的。魏涿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执笔站在一片铁青色的天穹之下。

入眼之处皆是风雨,珠玉碎裂。

“魏涿。”谢无就推开房门,却见到魏涿端坐在桌前,双目紧闭,右手执笔,悬而不落,笔尖坠着一点幽蓝。

“不要打扰他。”谢无就正欲行动时却听见隋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恐怕是那卷轴带来的影响,先看看再说。”

谢无就微怔,轻声回应道:“是。”

......

魏涿站在风雨中,他抬头望着天穹,雨水虽然繁杂,但都绕着他而去,他虽置身于风雨之中,但滴雨未沾,似乎天地将自己所立之处让开了一处,雨气扑面,凉气沁人。

魏涿随意挥笔,铁青色的天穹连着地面逐渐归于混沌,只见一条小河从远处流淌而来,明月高挂,树林荫荫。这是魏涿常常练字的那条小河,魏涿走到河边,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看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只见里面站着一个人,此人就是给魏涿卷轴的那位。

他微笑着,立在月下,衣袂飘飞。魏涿看着他,瞳孔在月色下隐隐发亮,他问道:“你是谁?”

河中人似乎开口说了句什么,但魏涿没听清,便见他的身影连同着河水一块化作烟尘消失了,白雾茫茫,只听滴答一声,魏涿转过头,只见眼前有一间清幽的寺院,寺院的一角挂着一滴水。

月亮早已不见踪影,阳光静悄悄地待在那滴水里,散着令人迷醉的彩色。悟玄子从寺院中走出,对着魏涿行了一礼。

水珠滚落,落在地上,顿时化作一片墨色,将天地吞没,魏涿立在一片黑暗里。忽然一道青光骤起,顿时撕裂了黑暗,魏涿看向那里,那里有位白衣书生席地而坐,他膝上横着一柄剑,剑名“无双”。他微笑着看着魏涿,无双剑出鞘,剑尖坠着一滴晨露,无双剑轻轻震颤,那滴水珠极为缓慢地滚落。

随着那滴水珠的滚落,魏涿浑浑噩噩的大脑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先前隋恙让他写下的那个字了,那神秘卷轴的混沌被冲破了一角。

那一个字是“请”。

......

魏涿睁开眼,落笔,在宣纸上轻轻一点,他抬起笔,宣纸上没有墨迹,只有一颗滚动的晶莹的水珠。他没有停笔,一气喝成又写下了一字“请”,魏涿想要继续写第二字时,手腕却颤抖起来,眼前清明的视线再度归于混沌,眉心剧痛无比,那熟悉的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魏涿咬牙坚持了两下,尝试着落笔,可笔尖离纸面越近,他的头就越痛,魏涿丢下了笔,剧烈地呕吐起来。

谢无就赶紧冲上前去,给魏涿递水。隋恙瞠目结舌地看着滚动在纸上的那一滴水,他挠了挠头:“乖乖,这小子居然半个多月就入了画道。”

隋恙喜不自禁,得意洋洋地背着手离开了,走前他留下一句话:“后天正式上课,明天让魏涿好好歇歇。”

可惜魏涿已经听不见了,他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晕厥过去。小爷再也不瞎写字了,这是魏涿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即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干呕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