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开车陪她去锦丹区的房子拿行李。她不愿意让他跟着,毕竟里面有很多沈翰生活过的痕迹。
沈翰没有住的地方,她可怜他,让他到自己家来住,但不允许他做越界的事情,她不喜欢男人的触碰。可是如果楚云朗看到,一定会误会,毕竟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说她什么都没和沈翰做过,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信。
没想到,行李还没收拾完,她就被房东的儿子缠上,跟她多要房租。
当初租房时,签了合同,现在加价,就和抢钱没两样,她不愿意多给,他就骂人,骂的很难听。
她本想置之不理,赶紧离开,刚进屋,就听见外面惨叫连连。
楚云朗揍了他一顿,他不服气,报了警。
本来是拿行李,没想到最后却是在治安署收场。
坐在副驾驶上,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们家人不好对付,难缠的很,蓝图计划还在拿吧,我不想让他们影响到公司,那是你的心血。”
“能多难缠,比你爸还难缠?”
楚云朗随口说了句,宁知悉沉默了一会。
“那应该不至于。”
“你爸我都对付过,更别说他们。”楚云朗说:“别想那些,晚上想吃什么,带你下馆子?”
路上很多餐馆没有二十世纪的牌面,大大小小的,浓缩成s市的缩影。
路上的车辆很少,这年头买得起车的人都是富豪。
被那家人闹腾了一回,她也没心情吃东西,提议,“要不泡温泉去吧,你昨天宿醉,吃完饭就陪我拿行李,你那么爱干净,肯定身上挺不舒服的吧。”
楚云朗攥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瞥了她一眼。
……
安澜温泉酒店建在山上。
穿过夜晚的公路,早有人守在门前迎接。
这里保持着山林独有的清新,神秘,在不破坏环境的情况下,选择适宜的地点,建起数十个独立的山间别墅。
正常来说,这里每天都爆满,他们运气好,今晚正好有个退房不来的,空出一间。
房间设计完美结合日式与中式的风格,既大气又简单温馨。
落地窗外的院子,引进来的温泉水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房间很新,还有一个大阳台,可以品茶。
林间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宁知悉伫立在池子外的木台子,喃喃道:“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公司才勉强起死回生,她随口一句泡温泉,不知道又要花掉楚云朗多少钱。
她有点后悔了,转头对他说:“要不我们回家吧。”
“可以。”
就在她兴高采烈拿东西准备走的时候,身后他冷冷道:“房钱不退。”
她脚步一顿,楚云朗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微微仰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延到耳垂下方,他耳垂很小,如果打耳钉的话应该很好看。
她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萌生出这种念头。
“不走了?”
宁知悉挪步上前,低低地“嗯”了声。
楚云朗睁开眼,深邃的目光扫过她垂下去的小脸,语气不乏无奈。
“说要来的是你,说要走的是你,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永远都不会考虑后果。”
她抿唇,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听长辈训斥。
他微微诧异,以前他说这种话,她会立马反驳回来,从不觉得她有错,而现在,她却一声不吭。
久久的沉默后,楚云朗道:“你不是要泡温泉?”
“嗯。”压着委屈的心情,宁知悉应了声。
温泉在院子里,屋里有更衣的地方,酒店贴心地准备了泡温泉的衣服,有两套。
楚云朗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她忍不住问:“你不来吗?”
正在沙发上阖眸休息的楚云朗微顿,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回应。
山间蝉鸣,宽慰他心底涌上来的不安,说两句宁知悉,她没怎么,他倒先开始自责。
真是犯贱,他苦笑。
一阵没有规则的碎步打断静谧的氛围,宁知悉踩着拖鞋,身上裹着毛巾,一手扶住胸口,跑到他跟前,执拗地问:“你不来吗,朗哥。”
月色刚好,洒在她身上,更显她肌肤雪白,毫无瑕疵。
注意到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宁知悉局促地躲他目光。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穿成这样,难免害羞。
“你又搞什么花样。”
他声音很冷,宁知悉一僵,还是被他一眼看穿,她是故意换好衣服跑过来的。
“什么……?”她假装不知道,强忍着害怕抬起头,死不承认,“我来问你去不去泡温泉。”
他沉默片刻,倏地轻笑,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
“行,这是你说的。”
他单手解衣领扣子,很快便脱掉上衣,露出他精壮的胸膛,毫无赘肉的腹肌,流畅的线条隐秘进腰带之下。
完美的身形比例一下子让宁知悉先一步羞红脸,慌不择路地移开视线,楚云朗冷冷说:
“现在就怕了,还想一起?”
他像要掀开她伪装的面具,故意说道。
宁知悉脸一白,下意识抬头,“谁说我怕!”
再次对上他肩宽腰窄的上半身,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肯移开视线,像要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一样。
楚云朗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更衣室,叮当两声,似乎是他腰带的铁扣掉在地上。
……
如果问她最尴尬是什么时候,宁知悉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就是此刻。
她趴在温泉这端,楚云朗在另一端,明明就不大的池子,被他们两个愣生生弄成楚河汉界。
潺潺水声划过耳蜗,暖暖的水温把她皮肤烫的发红,在水里待久了,脸颊也染了红,额头沁出汗珠。
她不由微微张口,鼻息已不足以提供氧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了。
所有的勇气,都在她试图以色悦人跑到他跟前问他来不来的时候用光,她目的达成了,但好像又没有。
楚云朗的冷待,让她哪怕在这样一个专供人放松的地方,还是压抑的呼吸困难。
真的回不去了。
那个守了她十几年,在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她的楚云朗,真的不爱她了。
她难受的有点想哭,上半身趴在微凉的石头上,终于忍不住埋首,两滴眼泪顺着脸颊滚到手臂上,她无声地哭,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扯起来。
楚云朗板着脸,眸色深沉,有如暴风前的海面。
“哭什么,觉得委屈,想你那小白脸了?”
她手腕发疼,一只胳膊被迫抬起,下巴微仰,听到他生冷刻薄的话更是控制不住。
“我说什么了?”他冷笑,随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倏地松开手,“我同意离婚,你不愿意,现在又跑来对我哭,宁知悉,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随随便便掉两滴金豆子,我就会心软?”
“不想泡就走,不是我求你的。”
他越过她,就要上岸。
宁知悉忽然抓住他的手,“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什么意思。”
“如果我想着沈翰,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泡温泉,为什么穿成这样问你来不来,如果我心里想着她,我又何必拿出八百万救知云,拒绝离婚?”
她红着眼睛,轻声解释,楚云朗在气头上,只听见后面那一句,以为她在讨价还价,不由面色更冷。
“我没逼你拿钱,知云股份我都给了你,你还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