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宁知悉的手,冷冷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算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不起。”
“离婚协议书等你明天转出重症监护室就会送来,虽然我们很快就不再是夫妻关系,不过看在还是同乡的份上,我想提醒你一句,那个叫沈翰的小白脸不适合你。”
提及沈翰,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像是最后操心她的事:
“他不可靠,和你在一起只是贪图你的钱财。你应该找个可以依托的男人,而不是花女人钱的调酒师。”
他已经知道她和沈翰的事了?
也对,他那么谨慎的人,在她发生车祸以后怎么会糊里糊涂。
事情的起因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他,却还是不离不弃地守在她的病床。
宁知悉的手微微颤抖,她是心疼的,也是怕的。
但她知道,事实摆在面前,她说什么都没用。
唯今之计只有她坚持不离婚,一直陪在他身边,用行动证明她的决心,楚云朗才会相信她。
“我和他……我和他没有关系了。”她想解释,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她抿唇,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楚云朗笑了声,极轻,极淡,对她的承诺充满不屑。
他为宁知悉付出十余年光阴,换来的却是她毫不犹豫的背叛。
不是真心就能换回真心,公司大厦将倾,他什么都不剩了。
“你好好的吧。”
楚云朗注视她良久,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高大的背影充满决绝,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与前世最后一幕重合,宁知悉注视两秒,不知哪来的勇气,疯了一样从病床上下来,扯掉手背的针头,她也不顾,追出房门,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悠长的走廊。
“朗哥……”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森冷白墙散发着刺鼻的药水味,她喉头哽咽,脱力般蹲在地上,情不自禁捂住脸颊。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
就算他再也不会原谅自己,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知云倒闭,或许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楚云朗做的事了。
想到这,她毅然起身,脚步蹒跚地返回病房,拨通刘雪雅的电话。
“……东郊的地进展到哪一步了?”
那头先是一阵沉默,刘雪雅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沙哑虚弱,害刘雪雅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没事。”
刘雪雅不再多问,“刚签完合同,那边急着出手,我压了两万块,八万拿下来了。”
紧绷的心得到些许宽慰,紧攥手机的五指微微松开。
“谢谢,麻烦你了……多出来的两万你拿走吧。”
平均月工资一二百的年代五千不是小数目,刘雪雅只觉得宁知悉出完车祸精神就不太正常,听到这话完全没有感激之情,只觉得她又要开始作妖了,态度一下子变冷淡。
“我不会要你的钱,做这些都是看在楚总的面子上而已。”
刘雪雅挂断电话。
宁知悉望着时钟,希望时间能过的再快些,只要熬过今晚,知云就有救了。
……
第二天早九点,s市拿下世运会资格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报纸,电视,都在争相报道。
开办世运会,意味着全世界各地的运动员,游客都会来,一夜间股票暴涨五个点,s市地价飙升,紧接着,世运会敲定开幕式的举办地点在大东村,八万买下来的地,一下子涨到了八百万!
消息一出,第一个来找她的就是刘雪雅。
刘雪雅一脸震惊,“政府要买那块地,八百万拿的,翻了一百倍。”
宁知悉:“应该足够弥补公司的亏损了。”
刘雪雅心想,岂止是弥补,还剩下几百万,可以做更多的事。
“你……”
她盯着宁知悉,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但想想,不太可能。
世委会批准申请的文件才下发,相关官员也才知道,她不可能知道的比他们还早。
都是巧合吧……
刘雪雅只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宁知悉人品不怎样,运气倒是格外的好。
“你真不留点?”
她摇头,“公司也有我一半的股份,更是朗哥的心血,我也不想一切付之东流。这些年我没管过公司,这八百万就当补偿吧。”
楚云朗站在房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他掐掉烟头,推门而入。
刘雪雅一愣,“楚总。”
“你先出去。”
她出去以后,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云朗目光沉冷,进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冷冷投在她身上,被他注视,宁知悉被子下的手不由掐紧,生怕他开口要离婚协议书。
昨晚送来的离婚协议书,被她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短短几分钟,度日如年般漫长,终于,他有所动作。
他拿出两样东西。
一张欠条,一叠合同。
欠条写的是欠她八百万,利息百分之十,合同则是知云的股权转让,在原本的百分之五十基础上,楚云朗又将自己的三十股份转给她。
“……”
签名处,楚云朗的字迹冰冷,好像昭示着他们俩冷若冰霜的关系。
他笔迹很熟悉,年少时不知看过多少次,却是第一次,看的她心脏骤紧,窒息的疼痛漫延全身,直至颅顶。
“我不要。”她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现在才能说出这三个字。
不就是几页纸,怎么能这样刺眼,她好想把它们都撕碎,就像昨晚的离婚协议书一样。
忽然,楚云朗烦躁地扒掉合同,紧接着一片阴影笼罩,浓烈的烟草味侵占她周围的空气,她本能后退,谁知她一躲,楚云朗更是怒上心头,死死扣住她手腕,把她困在臂弯与床头之间,双目猩红:
“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