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第一次，她重生后第一次感到生气。
好像她不管说什么，楚云朗都会理解成另一层意思，她的好心是不怀好意，她的贴近是不情不愿，她说的每句话都不对他心意，她气到微微颤抖，偏偏对楚云朗，什么狠话她都说不出来，只能委屈地憋红一张脸，问：“我做什么你才会相信？”
楚云朗早就心软了，他见不得她哭，从小就是。
她很少哭，每次掉眼泪，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都去摘。
可是一想到她做过的事，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还要被她骗吗？
要多少次，他才能长记性。
他目光冷漠，没有像以前那样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把她抱在怀里哄。
“做什么事我才能相信你？”他齿间揣摩，想到些什么，冷声道：“可以，吻我，现在。”
她怔住，呆呆地望着她，楚云朗早就料到她反应般嗤笑，重重提醒。
“你做不到，宁知悉。”
没等他上岸，她就在他沉冷的注视中扑上来，不管不顾地捧住他的脸，用力到，好像倾尽了全部。
他们第一次接吻，兵荒马乱，不分章法。
楚云朗眸光发沉，本能地吻了回去。
他掐住她手腕，把她推到石头边，泄愤般狠狠咬她柔软的唇。
“唔……”
她吃痛，小眉头微蹙，落入楚云朗耳中，像根羽毛般刮他坚守的心。
他吻得更激烈了……迷乱之中，她痴痴地想。
叮铃铃，叮铃铃——
她手机铃声响了。
突兀的铃声将他们打断，楚云朗离开，看着她柔软的唇被自己磋磨到红肿，眼神更加晦暗。
“为什么。”
宁知悉知道他在问什么，为什么亲上来，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失去他。可是她知道，这种回答他不会信。
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
她敛眸，没有回答。
升起的一丝希望，在她久久的沉默中消失。
电话铃响了一轮又一轮，对方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是沈翰吧，所以她慌乱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楚云朗自嘲一笑，松开桎梏她的手，退开些许。
“接电话。”
他声音平静，好像刚才激烈的热吻都只是一场梦。
……
凌晨四点，研究院门前。
叶岚岚不好意思地拉住她。
“对不起啊师姐，让你和姐夫折腾这一趟，要不是咱们几个菜鸟实在搞不定，真没想麻烦你，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来着……”
她接到电话，实在担心实验出问题，哀求楚云朗带她过来。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
只是回来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默。
现在他车停在不远处，一直等她忙到现在，也没有离开。
“没事，过几天我会回来。”
叶岚岚愣了下，“你不是才出院吗，老师说给你两个月的假期呢。”
“我想早点回来把研究做完。”
宁知悉和楚云朗僵硬的夫妻关系，研究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自家这位师姐半年都不回家，可以说对他讨厌到了极致，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是一起来的。
她看了眼远处的车，没有多问，只当师姐急着回来工作也是为了躲避她老公。
“急不来，还是身体重要，我们都不希望你操劳过度，而且……”
叶岚岚看了眼一直守候在车里，疲惫到在狭窄的驾驶位睡去的男人，想说其实姐夫人挺好的，但是这话以前她一说师姐就会发火，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回去了。”
宁知悉看她没什么想说的，告别后来到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男人很快苏醒，睁开眼眸，嗓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忙完了？”
他打开车门锁，副驾驶放着一件黑色外套——他的衣服。
宁知悉愣了下，“你不穿吗？”
“不穿。”
她默默捡起来披上，这是他们从温泉酒店出来，说的第一句话。
“谢谢。”
披在身上的衣服带着他独特的烟草味，闻着很安心。
“老师为这次实验呕心沥血，如果设想成功的话，很有机会拿到阿米诺生理医学奖。”
她的解释，没有得到楚云朗回应，他默默启动车子，研究院离她家不远，当初为了她工作，他特意挑离她工作地点近的地方买房。
“酒店的钱……等我这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他们入住过，又临时出来，一定退不了了。
楚云朗唇角勾起冷笑，“我还没穷到让女人付款的份上。”
她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可是难得打破僵持，她不想回到来时的状态，哪怕惹他不开心，她也不肯放弃，刻意找话题。
“……你怎么没回家，这点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楚云朗说：“怎么回，走回去？”
这个年代轿车还没普及，出租车都是黑车，不安全。
她扯起唇角，尽量让自己笑的平和，“就当锻炼。”
楚云朗目不斜视，对她置之不理。
宁知悉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舍得那样做，他总是为自己付出了一切……
“朗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研究院现在挺需要我的，这个专题跟癌症有关系，现在癌症病人越来越多，要是成功的话，在医学上意义非凡，所以我想早点把实验做完。”
楚云朗沉默片刻，只问：“什么时候去？”
“我想，过几天吧，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
这么快。
正好到一个岔路口，他打方向盘，平静地说：“这种事你不用和我商量，自己决定就好。”
他语气的生疏完全没有夫妻间的亲昵。
比上学时候还要不如。
宁知悉心里像扎了根刺，“一去我也不知道多久，可能两个月吧，也可能更久，趁没去的这几天我想好好陪你。我知道你很忙，要是晚上能回来的话，能不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热饭。”
楚云朗诧异地看了眼，这样放低态度的宁知悉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用你做饭，家里有保姆。”
宁知悉以为他嫌自己做饭没保姆好吃，连忙解释：“我会努力学的，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也是，但是以后，我也想为你付出，就像你对我的好一样。朗哥，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楚云朗不知道她的突然转变意味着什么。
他是个现实的男人，也是个感情少的可怜的人。
父母离世后，他唯一的感情都给了宁知悉，她现在这样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说：“没嫌你做饭难吃。”
宁知悉楚楚可怜地撒娇：“没你厨艺精湛倒是了，不过我会用心学的……”
她低着头，像个担心自己做不好，却还是鼓起勇气向老师保证下次一定会更好的学生。
楚云朗余光瞥过，他明知宁知悉心不诚，谎话多，不爱他，见到她这副样子，却还是没忍住，语气软了软。
“嗯。”
被丢的离婚协议书，从医院出来后，谁也没提起。
……
回到家已经快五点了。
卸掉行李，宁知悉躺床上就昏昏欲睡。
楚云朗站在床边，看着大大咧咧占据他床的小女人，她已闭上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沉默片刻，放弃劝说。
刚关上灯，屋子里一下子变黑，身后却传来脚步声，还没打开门，他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拥住。
宁知悉贴着他滚烫的后背，黑暗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做出这种举动让她的脸烫成了什么样子。
氛围变得暧昧，诡异。
楚云朗没说话，等待良久，她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一时死寂。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