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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王,妃同小可 第一卷:照日深红暖见鱼 第23章 竞赏

姜见鱼脑中一道灵光乍现,接着两眼一亮,这是要开始败家的光芒。

她侧手轻提下摆,噌噌大步走上看台,白衫衣袂翩然间,带起一阵裹着清香的铜臭。

她身手太快,风一样掠过,秋月和冬阳在桌子另一边,根本没来得及拦下她,也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这位头脑发热的主子潇洒地收了折扇,“啪”地往左手一握,笑着朝下朗声道:

“我再赏金八百两,银器二十对,嗯……”她用扇子敲了敲下巴,“……再来个玉如意吧。”

闻言,不及众人掉了下巴,隔壁的金主好像坐不住了,帘子一撩,站出一个小厮,嗓音清脆,比姜见鱼高出了整整三个调:“我家主人赏金一千两,青罗六十匹,精绣缂丝紫檀屏一个。”

嚯,屏风都送出来了。

赏额已破千金,赏物价值不菲,惊动了蓬莱阁的胖东家,老爷子匆匆赶来找出纸笔要亲自记录,舔开笔头蘸了墨,往空页上竖划一道线,两方分开写,埋着头奋笔疾书起来。

见他这么忙活,姜见鱼的斗志也被挑起,不再多来几轮竞价,可真对不起那记账的手速。

这虽不同于以往与人交手,但心底那奋勇而上的劲头倒是异曲同工,有种不做不快的冲动。

她两手酥麻麻的有点发烫,空抓了一下,比出一个二:“金两千两,珍珠玉佩一副,金器——”

秋月急忙在后拉了拉她胳膊肘,姜见鱼笑意未泯地回看了一眼,见她苦大仇深地摇了摇头,才改口说道:“不要写金器了,就之前那两样。”

东家边点头边“画符”,终于追平了开价的进度,“呼”地喘了口气,手心汗津津,甩了甩手腕看向另一个包厢。

观众们凝目屏息想看看这些贵人到底有多会玩,现场近百号人无一出声,实在安静得诡异,明明不花他们的钱,也各自捏了把汗,呼吸都因拎心而变得稀薄,连袭风本人也愣在台上久久没有离去。

大家都在等着这场比戏台上还要精彩的砸钱戏该怎么唱下去,毕竟充斥着身临其境的真实。

而同时作为戏曲作家的胖东家,来回转头看着两个包厢的金主为了台上的袭风你来我往、汹潮连生的三足鼎立之势,再看看夹在中间的观众们一个个全然投入的神情,明显是乐在其中。

他猛然抖了个激灵,感悟到唱戏也未必只能在一个舞台,很快地,脑海里蹦出一段新戏。

良久过去,胖东家的新戏已经打了小半折的腹稿,而那边的包厢看台始终没再站出人来,大概里面的主子恢复了些理智,隐约还能听到语速有点急切的对话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趁着这档子闲时,姜见鱼也没歇着,折扇掩面问向秋月:“你说他会出多少?我要比他多多少?不如这样吧,我直接报他的双倍价,也省的去想宝库里的物件了,你看怎么——”

“样”字没出口,另一旁的冬阳急得要哭出来,扯着她大臂,顶着天大的委屈脸嘤嘤道:“不行了不行了,这、这是宁阳公主的钱,你不能乱花!”

“哦?”姜见鱼长眉一挑,邪魅一笑:“我不是宁阳公主吗?”

“不不不,你是你是。”可怜小冬阳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脑袋乱晃成骰子。

姜见鱼觉得逗她有趣极了:“既然我是宁阳公主,那么我花我自己的钱有什么问题么?”

“没、唉,话不是这么讲的。”

耍起流氓的山匪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再老练的牧人都不见得能治住,只能哀声哀气地望尘兴叹。

她现在干出来的事儿,与其她说是在给袭风砸钱、跟隔壁较劲,不如说只是为自己买个乐子,她也终于发现当这个假王妃的乐趣所在,既知以后要离开,那眼下就得好好痛快。

然而想要治住这匹姜野马也并不是全然无策,总有能拉停她的绳子,且这绳子早就将她系得牢牢的了。

秋月在她耳边低声告诫:“公子啊,看隔壁这般出手,便知绝不会低了身份,似乎不亚于秦王殿下,听说东齐宫中是非多,各个都有暗门诡道,我们初来乍到,不说与人结下梁子,但太过惹眼总归会招来非议的,要是因此横生枝节可就不好了,倘若被人盯上,那……”

她声音又低下去一截:“……那你的真实身份,与二舅和八郎的关系还有同归云寨来往的蛛丝马迹,难保能捂得严实,所以今天这个风头就到此为止,无论隔壁再出多少,你可千万别再跟了,以后也是。”

姜见鱼顿时好扫兴,老大不乐意地收扇垂手,点了下头。

什么快活事儿经由秋月往深里揣摩一番,就一定会减少好几分的欢乐。

秋月一定是命里缺“乐”,而她也正是老渣爹派来系住自己的绳子。

姜见鱼在考虑要不要把秋月的名字送上自己的“克星名单”,不过暂且只写了个“秋”字上去。

那份“名单”上,第一位段修文,第二位越无疆,秋月能不能荣登“克星榜”第三位,还要看她以后的表现。

不过气归气,论讲道理、谈利弊,谁也没秋月能耐,心里有大事压着,无可辩驳,姜见鱼只能心甘情愿地认同。

道理真是个狗东西!

不多时,隔壁厢在一通听不清的嘀嘀咕咕中做出决定,他们终于作罢,不再跟这边的疯子抡钱玩。

那主子“哐啷”踹开门,瞧这动静,应该是攒着一股子闷气的,姜见鱼头顶的梁上灰都给震下来一撮。

外面几串脚步声隆隆隆地走远,一行人从蓬莱阁后面专供贵客走的楼梯通道离开。

胖东家满脸堆笑地跟过去送客,观众们顺着方向转头去看,却也只见到两个高大侍从的背影,将前面的一主一仆完全挡住。

姜见鱼追看了两眼,没瞧出什么名堂,往桌边一坐:“然后呢?该干什么?”

秋月出去找来伙计,伙计请他们稍等,等胖东家送走那位爷再来见这位。

胖东家姓万,蓬莱阁是祖上的家业,他从前写曲儿,现在写戏,大的小的,俗的雅的,上过台面、没上过的,没有上千也过百,人称万百戏,尊道一声万公。

万百戏一把年纪了,腆着个肚子跑上楼,擦擦汗忙不迭地又绽开满面可掬的笑脸,让姜见鱼想到了白面包子的褶子。

她金口免开,秋月与万百戏寒暄一二,转达了刚才的问题。

此问一出,万百戏就知这位金主虽然有钱但好像不是很懂戏行的规矩,也许是头一回看戏,以后没准能发展成大主顾,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大驾令蓬莱阁蓬荜生辉,不知公子贵姓?”

姜见鱼脆声脱口一个“姜”,又立刻被秋月抢话道:“我家公子姓江,江河湖海的‘江’。”

万百戏迎来送往这许多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自己写戏还写过《木兰从军》,这屋里三个细皮嫩肉、骨架子小巧玲珑的,女扮男装还能看不出来?

见她们这一主二仆,衣着配饰不俗,应该是哪家的大小姐,但确实没听过城中有什么报的上名号、能出这么大手笔的“江”姓人家,想必姓“江”也是个假的。

假的不要紧,管她哪路神仙,有钱付就行。

万百戏笑着躬身道:“鄙人先代袭风谢过江公子,建安戏行的规矩,凡赏二百金以上的贵客,角儿都是要亲身来谢的,若是出现今日这种两方甚至多方竞赏的情况,那角儿就只见出价最高的那位,想必公子对袭风喜爱甚重,实是他与鄙店的荣幸,眼下他更衣卸妆去了,稍后便来见过,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姜见鱼“嗯”了声,她只喜欢故事和武戏的打斗部分,对追捧优伶倒没那么热衷,不过既然花了钱那就见上一面。

万百戏低头瞄了眼手中小本本,心头小算盘“噼啪”一拨,恭敬地说道:“今日公子共赏金三千一百两,瓜子二百斤,银器二十对,玉如意一支,珍珠玉佩一副,请问公子……”他小眼睛一抬,露出两点精明的光,“要如何兑现呢?”

无法兑现的话,是见不到袭风的哦。万百戏心道。

姜见鱼已经学乖了,像个主子那样朝秋月挥了下手,叫她说去。

秋月神情玄虚地让万百戏靠近一步,遮手掩声道:“万公,我家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人也在这儿,断不会少了赏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公子身份特殊,实在不便张扬,还请东家切切保密。”

“放心,这是规矩。”万百戏点头答应道。

蓬莱阁身份特殊的贵客不下百位,这个皇亲那个国戚,刚才送走的就是一个。

而为客人守好秘密从而得到信赖和长期的光顾,是万百戏本人多年积攒的信誉,也是这家欣欣向荣的招牌能够屹立不倒的基本原则。

秋月伏到他耳边几不可闻地说了几句,万百戏的表情立时把蕴藏在褶子缝里的怀疑之色统统抽了个干净,恭敬之态变得愈发真诚了,毕恭毕敬道:“小人这就差人去府上,还请公主稍待,袭风马上就到。”

声落,他倒退着趋步出了房门,还无意撞到了刚来的黑八郎,赶忙道歉之后随即转身去后台喊人。

卸妆得有一会儿,姜见鱼风轻云淡地端起一盘瓜子,倚在美人靠上往下瞧着,观众们渐渐散场,意犹未尽地说着今天的三出戏和最后的竞赏风波,纷纷猜测两方金主是何方神圣,猜来猜去也只是空羡他人命好罢了。

接着又直言戏子来钱太过容易,也太过离谱,多少人几十辈子也够不上一星半点,袭风就凭一出戏的工夫,进账足有四千八百金,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珍奇物件,以后也要改口说“袭风一谢值千金”了。

有一人的话声传了过来:“这世道,啧啧,卖命还不如卖唱来钱,看上去也没那么难嘛,改日我往脸上扑点粉,大刀抡几圈,保不齐比他还红呢。”

旁人一阵哄笑,你一句“苟富贵勿相忘”,他一句“分我一杯羹”,说得跟真的似的。

姜见鱼“哼哧”一声,脸皮都懒得动。

“公子怎么了?”冬阳趴在栏杆上,歪着头问道。

姜见鱼脸上露出少见的淡淡忧愁,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平,说道:“一个优伶从一丁点大的时候就按照根骨资质被甄选出来练功,没准连路都还不会走就学先会了翻跟斗。

“这些人光看他袭风收了多少名利,却不管台下要费去多少苦功,还道是天降横财,殊不知那都是他努力的结果、是应得的收获。

“可纵是一代名伶名优、或是身怀绝技的花魁,最终也只是下九流,是贵人的乐子,花钱就要露面见客,便只好收敛起一身功夫与才华,去见那些他们也许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人,勉强陪笑甚至委身,岂不悲哀?”

“公子如何对优伶有这般想法?冬阳就从来没想过,也想不着。”

姜见鱼低应了声,目光变得遥远起来:“嗯,以前有个朋友……”

忽然,门口响起了三拍掌声,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袍男子挺立门外,似是对她刚才那番话颇感赞同,用格外清朗圆润的嗓音温和地说道:“江公子好见识,在下钦佩。”

万百戏在旁欠了个身:“公……子,袭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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