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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对头他口嫌体正直 第1卷:正文 第六章 够窝囊的

穆槐眼眸一转:“女儿的冤情虽被澄清,可最终还是景儿受了苦。他害了这么久的病,时下终于好转了,可这一切终究因女儿而起,实在是心怀愧意。女儿先去探望下景儿,想先告辞了,姐姐应该允许吧?”

不过是她告退的借口,可在苏惠昭听来,便是嘲讽她一事无成。

穆槐违心地行了告退礼,迫不及待走出门厅。

而她前脚刚出门,苏惠昭的脸便沉了下来。

茶烟升起,瞧不清她眼底情绪。一直以来,对三小姐的压榨过于顺遂,今日的失误才会让人倍感挫败。

穆若娴品了茶,幽然道:“今日确是失算了。母亲多久没见过她这般态度?连派去的月瑶,她都能狠下心来。”

上回三姑娘神色如此坚定,还是在五年前,为救一身份不明的男子。

“月瑶若死,便寻个地儿埋了吧。”苏惠昭根本未把下人放在心里,“反倒是三姑娘,忽然这样机灵,还让嫣儿被罚。”

若娴眸中掠过精光:“这倒没什么。过几日只消妹妹撒个娇,父亲便全给忘了。”

实际上,三小姐与她们的实力仍是悬殊,再怎样都是垂死挣扎。

苏惠昭沉吟:“她这么机灵,是知道十余日后,府内将有贵人来访么?”

穆若娴目光平静,可方才的温柔神色已消散殆尽:“穆家鲜有良机,此次托了兄长的福,必得用心才能显诚意。谁也瞒不住。”

说着,她又嗤笑一声:“母亲,您忘了我们明日要做什么了吗?普通家丁虽要出席,可若家丁有灾煞命相,谁想靠近那人惹上灾祸?何况她有本事出风头吗?”

她不是轻率之人,能这样肯定必然有两重把握。此次太傅造访,穆家人早已熟知他喜吟风花雪月,必然以此逢迎,可惜三姑娘只喜欢医术,对诗书毫不精通。

若娴浅浅一笑:“无德无能之人,可不适于做穆家子嗣,应早嫁出去才是。母亲不也为她安排好了亲事么?”

反正府内无人待见她,嫁出去不是皆大欢喜?

苏氏的殷红指甲不急不缓地摩擦瓷杯。

对她多花心思,才是对自己时间的委屈与浪费。

只一炷香时间,穆槐便行至穆景的居室。穆家为数不多的仆人大都在外候着,竟十分清静。

而诗云的目光,都完全不同往常:“您今日竟然这样果决,果真是转了性子!若早这样,也不至于被欺辱数年了!”

穆槐苦笑,若是原主能强势些,还哪用她费这些心思?

“我已说过,这仅是开端,往后再不会有那些事了。”

虽是盛夏,室内却清凉得很。诗云在外候着,只余一人在此照料。

穆景身上盖着薄被,卧在榻上。本应红润的圆脸没了血色,小脸皱成一团,在梦中仍哭着嚷嚷,说的话没人听懂。

明明一无所知,却要扯进这无聊至极的斗争中。

穆槐轻叹,缓缓摩挲着穆景的脸。

孩子似感同身受,亦止了哭闹,带着娇憨之态安然睡去。

门外窸窸窣窣,穆槐此世对脚步声尤为敏感,顿时警觉回首。

前来的是一憔悴妇人,身形纤瘦,面色蜡黄,只多走几步便气喘连连,一看便虚弱得很。

是生母安绾,她也来看望穆景了。

不到四十岁,却病弱地如同老妪。若原主能对其医治,这后天病多半能痊愈。可根本无人愿给她药,母女二人见面的机会亦被压榨殆尽。

反瞧苏惠昭日日穿金戴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绾抬起毫无生机的眸子,见女儿正在面前,原本的呆滞眼中有了些许光亮。

现下,母亲是她唯一的靠山。

可对方一开口,说的话却远出乎她的意料。

“你怎地又去惹事了?”

没有关怀,没有宽慰。头一句便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哪有母亲不向着女儿的?

安绾的神色痛心疾首,捂着心头训斥穆槐:“最近的事我已听说了,槐儿,你应忍着些,这样往后便有安生日子过了。枉费了母亲这些年为你受的委屈!”

原来是想着息事宁人呢!

穆槐愕然片刻,下一刻便冷冷顶回去:“我自请洗清冤情,何错之有?若不拆穿那下人谎言,您的女儿便要被杖责,她们的如意算盘也打成了!”

并没冒犯太多人,安绾却似听见大不敬之语般,怒喝道:“住口!苏姐姐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不过是嫣儿的一时冲动,怎被你说得这样不堪?”

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是冤枉的。唯有生身母亲,还对虚构真相深信不疑。

“他人许是不信,可我们受欺压多年,对外传出的只有坏名声。几次三番被陷害,再蠢的人也该看出端倪了吧?”

安绾以为能好好抒发下平日的憋屈情绪,却不想被温顺的女儿顶了嘴,还被说成蠢。

她恼羞成怒,费力忍着咳嗽:“若非你不安生,她们能费心来害你?杖责又不能丢了性命,受着也不能怎样,忍忍就好了!”

挨打就忍着?穆槐难以置信。

对他人唯唯诺诺,独对女儿恶语相向。

她内心不是不信女儿。但只要示弱,穆家人便能给自己好脸色瞧,两人亦都能得到保全。这是她数十年来一贯坚持的观念。

穆槐强压怒火。她本人与这女子没有血缘关系,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骂句窝囊废。为图一时安逸,竟连尊严都弃之不顾!

她冷目灼灼:“你忍辱多年,可现下我们的地位,并无分毫改善。还不反省?”

从前柔柔弱弱的女儿忽然转了性,安绾又嘴笨,只能脸红气粗地瞪着她,念叨着“不孝”之类的话。

穆槐不想再搭理她,侧头用素手安抚着因吵闹略有动作的穆景。

此时,有人推门而进,是伺候穆景的贴身丫头。

她怕扰了幼子安睡,低声道:“三小姐,您的病也才刚好,强撑着过来,不打紧么?先回去休养着吧。”

丫鬟见过了上午的审问,自然也领会到穆槐从未有过的果决,话中不禁多了份客气。

这是原主从未经历过的。

安绾受宠若惊,忙起身想扶她起来,却被穆槐一把按住。她眼神示意安绾莫动,随后面无表情道:“知道了,我稍后就回。”

明明只是正常主仆的态度,对母女二人而言,已是殊遇。

她神色复杂:“你瞧见了么?若无上午那桩事,谁会对我有这般态度?”

安绾憋不出一个字来,只得低头喝着早已凉透的清茶。

穆槐轻缓起身,附耳在她身旁又说了句“几日后见”,说罢便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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