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萱随着巧儿往里走,发现对方虽然是名婢子,可是身上穿的却是绫罗襦裙,不由诧异,直觉这个巧儿绝不是普通的婢子。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使得在前面的巧儿无法忽略,毫无前兆的回头看她。
这一看,令她立即怔愣当场,而后面红欲滴。
巧儿却是聪慧一笑,全然没有追问她的意思,只是指了指她沉甸甸的包袱,柔声问道:“阿萱小姐,这包袱很沉吧,请交给婢子拿……”
不等对方说完,江子萱便连连摇头,且下意识的抓紧了包袱的系带。这包中的物品,对她来说件件都是稀世珍宝,如何会给别人拿走?
见状,巧儿没有再坚持,岔开话题,与她闲话家常的说道:“这些时日大郎常常念叨阿萱小姐,每日皆派人到城门外去迎接。可是那些奴才无用得很,接到的不是阿萱小姐……如今阿萱小姐回来,大郎总算可以安心了。”
江子萱虽然年纪小,却很敏感,一下就抓到了巧儿说起江邵乐时那种欢喜和熟稔的女儿娇态,脱口便问:“你、你是哥哥……的什、什么人……”
巧儿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起来,并没有隐瞒,据实答:“婢子是大郎房中的大丫鬟,有幸得到大郎的赏识,只等少夫人诞下麟儿后,便会成为大郎房里的妾侍。”
这话,巧儿说得欢喜又骄傲,面上的娇 红便是那厚厚的胭脂也无法抵过。
江子萱却无心理睬她的心思,一双杏眼豁然圆睁,好似见了鬼一般看着她,喃喃:“哥哥、哥哥……怎、怎么会成、成亲了?”
“阿萱小姐真是孩子心性……大郎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前年才娶了少夫人,这已经算是晚了,若是在别家。怕是阿萱小姐这次回来,都能够见到活蹦乱跳的侄儿侄女了。”
江子萱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改变,在她的印象中,哥哥应该还是个俊美少年,虽然老成却还是个孩子,怎么再相见时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别的妇人!这不,竟然要趁着妻子诞下麟儿之际,提拔巧儿做侍妾!
这、这怎么可以?
江子萱因为长久的脱离世俗的世界,长久的跟随丘聃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对世人的想法并不了解。她只是知道,丘聃教导过她,人之相处,在乎于心,唯有将心比心,方能得到他人之心。
她的哥哥,本该是个有诚心的丈夫,为何却一心二用,有了妻子还要招惹其他的妇人?
思及此,她的双眉紧蹙,看向巧儿,道:“哥、哥哥,他已、已经有了、有了妻子,怎……可再、再要你……做、做妾侍?”
她说话很费力,巧儿听得也很吃力,却总算是将她的意思听明白了。巧儿先是怔愣,而后笑了开去,道:“阿萱小姐果然是懵懂,大郎是堂堂江府嫡子,是将来江家的家主,莫说只是让婢子一人做妾侍,就算要十个、八个贵女做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这……万万、万万……不能!人、人贵乎、贵乎真诚……”听到巧儿的言论,江子萱很是不赞同,有心反驳,可是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巧儿依旧在笑,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慈爱起来,显然完全将她当做了懵懂无知的孩子,语重心长的说:“阿萱小姐天真烂漫、十分可人,但毕竟现下已经十二有余,再过三年便要嫁作他人妇,这些话不可乱说。”
听到巧儿说起自己,江子萱是明白的,却又不是很明白,面上又是一红,恼羞道:“我、我不嫁!”
“噗嗤!”巧儿以袖掩嘴笑了起来,又道:“阿萱小姐莫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
“我、我才、才不是……羞。我是、是真不想……嫁!”
“你不嫁?那石家的大郎怎么办?”巧儿说着,一双丹凤眼微微斜了起来,看上去似嗔似笑。
江子萱无心欣赏巧儿的风情万种,着急问道:“石、石家大郎?”
“是呀,石家大郎,名满天下的石尉寒呀。”
石尉寒?江子萱的脑海中立时出现一个衣冠楚楚却狂傲自大的少年模样,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愤愤道:“他、他和我有、有何干……系?”
“呀!难道阿萱小姐不知道吗?老爷与石家老家有意联姻,虽然现下还没有定下婚约,但想来最迟在老爷的寿宴上,老爷和石家老爷一定会当面将你和石家大郎的亲事定下。”
巧儿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明显的羡慕之色,好似那石尉寒便是皑皑雪峰之上的香莲,令天下女儿皆思之欲狂,却未有江子萱一人有这福分采摘。
“而且,按照老爷的意思,月红小姐是要作为媵妾陪嫁……”
巧儿的话还在继续,可江子萱已经无意再听下去,她被巧儿所说的亲事所震住。她竟然要和那个骄狂不已的石尉寒成亲?
这、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令她手脚冰凉、眼前一花,险些跌倒在地。
她到底年幼,没有到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感受不到怦然心动,更没有觅得良人的满足,唯一的念头便是惧怕。待她回神之后,满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
她要逃得远远的,嫁鸡嫁狗也不能嫁给那个外表光鲜、却内里不堪的石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