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德吗?我是高岩。”凌洁和齐宣刚离开,高岩马上就拨通了阿德的手机。
在听了阿德说了海滩发现尸体这件事后,为了以防万一,高岩跟他要了电话号码。当然了,他不会告诉他要他号码的真实目的,只借口说是为了以后出行时方便要他的车。
阿德一听他们以后可能会经常“点”他的车,非常高兴,二话不说,马上就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了阿德充满活力的声音:“啊,是高大哥吗?这么快就要用车了,可是我现在正拉着一个客人……”
“没事,我现在暂时还不需要用你的车,只是跟你打听件事。就是那个什么,我那个搞摄影的朋友不是拍了黑鹫山的照片吗?他就想问一下黑鹫山附近才村子叫什么名字,这样以后杂志社的编辑问起来,也好有个具体出处,你说是不是?”高岩发现,原来自己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可以说谎不打草稿的。
“哦,黑鹫山附近就只有我们那一个村子,叫潮落村,是个景色很不错的渔村。那位摄影师大哥要是感兴趣的话,哪天也到我们村子里来走走,拍几张照片,替我们村子做做宣传!”看来阿德还是个很热爱自己村子的热心青年。
“其实我那朋友本来就有这个意思,这次除了黑鹫山还想拍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照,哪天有机会,肯定去你们村子里。”
高岩当然想去潮落村了,但他去那里的目的才不是为了司徒允给村子拍照,而是想方设法接近雷霆,提醒他注意安全。当然,这得等凌洁和齐宣从村子里回来之后,不然的话,他肯定又会惹来他们无限的怀疑和猜测。
“那真是太好了!”可怜的阿德哪里猜得到自己其实是被高岩利用了,还一个劲地在那儿白开心,“两位大哥什么时候要去的话,只管打电话给我,我带你们去,不收你们车钱!”
“如此欺骗一个年轻人纯真的感情,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一旁的司徒允已经从高岩话中猜测出了他和阿德对话的大致内容以及他心中的真实打算,于是在高岩挂断电话后凑过来,假惺惺道。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别管这件事了,哥们,人家都已经说了,出事的根本就不是雷霆!”司徒允挥了挥手,至于接下来那句“那个什么女鬼也许根本不存在,只是你在做恶梦而已,那枚校徽什么的,只是在巧合罢了”他没敢说出口,怕又惹高岩不高兴。
但与此同时,司徒允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隐隐作响:这一切真的是不存在的吗?倘若如此,那么之前你在黑鹫山的海滩上捡到校徽的那一瞬间,突然感受到那种浑身阴冷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可不是一般的恐惧,而是一种突然袭来的、不可名状的惶惑,仿佛在那一刻,好像真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冷冷地逼视着他们一般!直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他还是心有余悸。
“雷霆现在没出事,不代表他接下来就不会出事。刚才我问阿德了,黑鹫山附近就一个村子,名字也叫潮落村!”
听高岩这么一说,司徒允不禁愣了愣。高岩“梦”到——姑且算他是梦到的吧,雷霆在黑鹫山下的海滩上出的事,他们又在那儿捡到了校徽,而事实证明雷霆确实住在黑鹫山附近的潮落村……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司徒允才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开始起起伏伏,下意识地隔着衣兜摸了摸那枚硬邦邦的校徽,思忖了片刻,才抬头道:“先看看小洁他们家访的结果如何,我们再做打算吧!”
好吧,就算这些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高岩的一场绘声绘色的恶梦,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实存在的话,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虽然那个叫什么雷霆的家伙跟自己真的没有半毛关系,但若是他知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即将从这个世上消失,却只是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的话,只怕将来自己会心底不安的。
“呵,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高岩拍了拍司徒允的肩膀,“走,我们先回家,从长计议!”
谁知,司徒允却甩开了他,像一只突然看到有人朝他扔大香蕉的猴子似的,无比欢快地朝边上跑去,嘴里还拼命喊:“呦,呦,美女!”
瞧瞧这副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儿跑出来个小流氓!
高岩顿时不动声色地朝边上挪了挪,装出一副跟这丢人现眼的家伙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关系的样子,免得其他路人看了,误以为自己跟他是一路货。
他偷偷地朝司徒允跑去方向一看,结果看到了秦珊和一个穿着一套蓝白相间旧运动服的少年一起朝派出所大门口走来。
走在秦珊身边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中等个子,身形瘦弱,五官秀气得像个女孩子,与秦珊十分相似,额头上贴了块纱布,右眼角有些许淤青,嘴唇上也结了暗色血痂,显然不久前才受过伤。不用说,他肯定就是秦珊的弟弟秦湖。
看到朝她欢蹦而来的司徒允,秦珊踌躇了一下,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怎么到哪儿都会遇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过很快就露出了微笑,客气地招呼道:“你好!”
“你好!”一看美女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司徒允笑得更是漫无边际了,“珊珊小姐,你看我们还真是特别有缘啊,一会儿又遇到了,呵呵!”
不过,秦珊很快就为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缘分说”浇上了一盆冷水:“不,主要是我们这地方小,很多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遇上了也正常。”随即,她又朝司徒允身后的高岩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姐,他们是谁啊?”秦湖显然对这个一直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姐姐的司徒允没什么好感,挺身走了出来,用他那单薄的身体遮挡在了司徒允和秦珊之间,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问道。
“他们一个是小洁的表哥高先生,另一位是他的朋友……”
不等秦珊说完,司徒允已经按耐不住,自告奋勇地跟秦湖套起近乎来:“我叫司徒允,是你姐姐的朋友,你一定就是秦湖小弟吧?”
只可惜,秦湖根本就不买他的帐,挑着一对跟秦珊颇为相似的丹凤眼,冷冷地睨视着司徒允,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谁是你的小弟啊?!
“秦珊,你们来这里有事?”
“高先生……”
“叫我高岩就可以了。”
“高岩大哥,我们来这里……就办点事情。”
见秦珊吞吞吐吐并不愿意细说,高岩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兼隐私。可是司徒允却很不识相,还要一个劲地往上凑:“你们要办什么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只可惜,他根本就凑不到美女面前,因为在他和美女之间,还横挡着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只见秦湖伸手朝司徒允胸口用力一推,很不客气地叫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这个秦湖看似瘦弱,但实际上力道还不小,一下子就将高大壮实的司徒允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秦湖!”秦珊见状,正要训斥弟弟的失礼,就听到一个紧张兮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珊珊,小湖!”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沿街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女人留着一头土里土气的短发,肤色黑糙,穿着过了时的绿格子条纹薄呢上衣和黑色裤子,胳膊里还挎了个很难看的小黑布包。
“周姨!”秦珊一看到她,马上就丢下司徒允和高岩,转身迎了上去。
这个姓周的女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秦珊的胳膊,颤动着双唇,神经质般地语无伦次道:“珊珊,你、你说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是他啊?会不会啊?我觉着不会,以前他也经常三天两头地不回家,可是最近、最近我这眼皮老是突突乱跳,老是觉得要出事,要出事啊!”
“不会的,周姨,你肯定是想多了,余叔怎么可能跑到那种地方去呢?”秦珊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他喝多了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以前还躺在路中间差点被车子压死,还有一次酒醒后人竟然在宁河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跑过去的!我早就说过他,他要是再这么喝下去,就算不醉死,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出事,可他,他就是不听!所以我说,他跟你爸一样,都是,都是让这酒给害的……
”女人碎碎念到了这里,突然意识到秦珊的脸色有些不对,这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这才住了嘴,半响才怯怯道:“珊珊,你还有朋友在啊?”
“哦,不是,是顺道碰上的。”秦珊伸手拢了拢额前的流海,“周姨,要不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女人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进去,现在就进去。早点确认不是他,我也好早点安心。”
“高大哥,司徒大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秦珊就扶着她一起朝派出所大院内走去,秦湖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她们……不会是来认尸的吧?”高岩好奇地看着这三人一起走进了派出所大院,并从他们之前的话语中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不过在进办公楼一楼的时候,秦珊不由分说又将弟弟拦在了外面,让他在门口等候。
“应该是,”司徒允道,“不知道这个女的跟姗姗是什么关系?对了,进去问问秦湖不就知道了?”
“算了吧,”高岩一把拉住了正要大踏步往派出所大院里走的司徒允的后衣领,“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这个……”司徒允搔了搔脑袋,又想了想秦湖刚才并不友好的目光,终于缩回了脚步,“我看还是算了吧。到时候问一问小洁不就知道了,她和珊珊是朋友,要真有什么事,珊珊一定会告诉她的。”
“走吧,我们先回家吧。出来这么久,外婆一定等急了。”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