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公鸭嗓子这么一说,坐在高岩身后的大小眼不以为然地摇了摇手中的筷子:“老余那家伙喝高了之后连自己亲娘是谁都不记得了,那时候说的话能信吗?”
见两个同伴都不相信自己,公鸭嗓子急了,说起话来更像只跟被人抢走了食物的鸭子在嘎嘎乱叫:“那一次可不一样,他虽然喝高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而且说话时还一个劲地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哦?”抱着啤酒瓶不肯放手的家伙终于来了兴趣,抬起因为醉酒而略显浮肿的眼皮问道,“那他可说了这女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以前他坑过的哪个小姑娘吧?”
“这个他倒没说,不过……”说到这里,公鸭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不过有一次他在工地里睡着了,我刚好在旁边,听到他说梦话,大喊了一声‘红花崖’,然后他就吓醒了过来,脸又黄又白,简直跟厕所纸差不多。”
大小眼和啤酒男异口同声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公鸭嗓子摇了摇头:“我问他怎么了,可他打死都不肯说。”
“红花崖?”大小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嚷道,“难道他是被红花崖鬼屋里的女鬼给缠上了吗?那可是个超他妈邪门的地方!前几年我打工过的渔船上有个家伙,就是不信邪,跑到那座山崖上去,结果让那女鬼弄瞎了眼睛!”
“高岩!”司徒允听到这里,激动地放下了筷子。
高岩也有些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才他还在担心这码头上密密麻麻停了这么渔船,来来往往这么多渔民,究竟该到哪去寻找那位讲鬼故事的渔民大叔,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这个曾经跟在他在一条渔船上工作过的大小眼!
这个时候,司徒允已经起身,从站在柜台后面算账的齐宣母亲那里要了三瓶啤酒,“嘭”地一下放在了公鸭嗓子他们那桌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三瓶啤酒,公鸭嗓子、大小眼和啤酒男都齐刷刷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站在他们桌子前的司徒允。
“呵呵,三位大叔,”司徒允摆出了一副慷慨豪迈外加缺心眼模样,笑眯眯地跟三人说道,“你们刚才讲的故事好精彩啊!不瞒三位,我这哥们……”
说着他指了指高岩,又道:“我这哥们就是一个写恐怖小说的,对这些传说故事什么的可感兴趣了,麻烦你们再多讲讲,好让他多点写作灵感。来,来,我请你们喝酒!”
“哦,原来这位小哥是个大作家啊?了不起,了不起!”一听有免费的酒喝,啤酒男第一个眉开眼笑起来。
公鸭嗓子和大小眼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见酒,马上就把司徒允和高岩当成了那种钱多人傻、又无聊得要死的城里来的小资,根本就没有多想,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司徒允馈赠的啤酒。
“这位大叔,”高岩见状,立即将坐着的凳子往那三人的方向挪了挪,问大小眼道,“可巧了,刚才你说到你们之前船上有人被红花崖鬼屋里的女鬼给弄瞎眼睛的故事,我之前也听另外一位大叔说起过,不知道你跟他是不是认识?”
接着,他便将那位渔民大叔的模样细致地跟大小眼描述了一边。
大小眼听了,眨了眨大小不等的眼睛,随即一拍桌子,大声道:“喔,明白了,你说的应该是河豚鱼!”
“什么鱼?”高岩一时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拜托,这大小眼大叔是不是喝高了,他打听的可是一个大活人,而不是一条鱼。
但大小眼接下来的话才让他恍然大悟:“你说的那人姓何,以前挺胖的,像条胀了气的大河豚,所以外号叫河豚鱼,不过我最近见他的时候倒是瘦了不少。”
“啊,我也想起来了,”司徒允故意说道,“他好像、好像叫何军……”
“什么何军,你记错了,小伙子!他叫何文强,就跟那个上海滩的许文强差了个姓!”被啤酒灌得晕乎乎的大小眼不知是计,毫不犹豫地纠正了司徒允的错误。
“啊,对,对,就叫文强,是我记错了!”司徒允边说边朝高岩投去了个得意的眼色。
高岩受不了似的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家伙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这么鬼鬼祟祟的吗?直接问人家那位渔民大叔的姓名又能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在心中抱怨完司徒允的白痴后,高岩又问公鸭嗓子道:“大叔,你刚才说的那个红花崖鬼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鸭嗓子皱了皱眉头,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再度压低声音,对高岩和司徒允说道:“我告诉你们,小伙子,这红花崖鬼屋可邪门了!你知道它是啥吗?它——就是位于红花崖上的一座鬼屋啊!”
红花崖鬼屋就是位于红花崖上的一座鬼屋?这可是司徒允和高岩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为废话的一句话,简直堪称是废话中的战斗机!
“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好在不用高岩和司徒允抱怨什么,一旁的啤酒男就直接替他们道出了心声,抢过公鸭嗓子的话头,对两人说道,“红花崖鬼屋是一座位于海边悬崖上的老房子,以前是住人的,后来里面就住了鬼了!”
司徒允和高岩彻底无语了,不约而同地开始怀疑跟这三个只知道说废话的酒鬼打听消息是否是他们有史以来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那里面的鬼是从哪里来的呢?以前住在里面的人呢?”高岩觉得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胡扯废话,于是主动提出了问题。
“很久以前——具体多久我也说不太清楚,那屋子里住了一家人,”公鸭嗓子打了个酒嗝,又啃了口肉包子,终于开始说出点有用的信息来了,“那家的父亲挺有钱,自己有渔船,是个船老大,他有一个女儿,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
“没错,据说那是当时咱们岛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啊!”一说到美女,大小眼就猥琐地舔了舔嘴唇,还“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高岩看得一阵恶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继续听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下去。
“但后来,那个船老大在出海的时候,遇到了诡异的事情。那天渔船刚把渔网撒到海里没多久,网就变得沉甸甸的了!”啤酒男说到这里还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以示当时那张渔网的庞大。
“他们网到大鱼了?”司徒允问道。
公鸭嗓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船上的人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然后高高兴兴地将网给收了起来。渔网露出水面的时候,他们看到有无数条黑乎乎的东西在里面扭动!”
“这是什么东西?”高岩这么问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船上的人一开始都高兴坏了,还以为捕到了满满一网的鳗鱼,这下发大财了,结果……”啤酒男说到这里,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好像他此刻就置身于多年前的渔船上,面对着那异常恐怖的一幕,“结果,当他们把网拔到船上,终于看清楚后,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渔网里那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鳗鱼,而是无数条缠在一起的狱蛇!”
高岩和司徒允都不喜欢蛇,一听到这话浑身都冒出了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高岩,脑海里立马就浮现了那天晚上由女鬼长发幻化而成的黑色长蛇在自己身上滚来扭曲时的可怕场景,不禁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蛇来着?”
“小伙子,你们可能不知道,”公鸭嗓子见他们两个似乎都被吓住了,显得颇为得意,讲话时的兴致也更高了,“狱蛇是我们这附近海里的一种全身黑得发亮的海蛇,传说这是一种从地狱里来鬼蛇,专门吞食那些淹死在海里的人的灵魂填肚子,是一种很不吉利的东西!”
全身黑得发亮的海蛇?高岩觉得公鸭嗓子描述的魇蛇根本就是跟白衣女魇——算了,还是叫白衣女鬼比较顺口,弄到他身上的黑蛇一模一样,不由得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一定的联系。
司徒允也想到了高岩曾经跟他提到过的黑蛇,于是就更加感兴趣了,催着三个男人赶紧继续往下讲。
“因为这狱蛇很邪气,所以这里的渔民要是不小心捕到它,肯定会马上将它放生,然后返航回家,到庙里祭拜以去晦气,不然的话肯定会倒大霉,轻则破财,重则要命!”大小眼煞有其事地说道。
啤酒男叹了口气道:“可是那个船老大却偏是个不信邪的人,在他看渔网时,有一条最大最肥的狱蛇抬头要咬他,结果他一怒之下,就揪住这条蛇,将它甩到船的甲板上,顺手抄起一个铁家伙就将它给弄死了!”
“当时渔船上的其他人都吓坏了,”公鸭嗓子阴沉沉道,“都说这条狱蛇比其它蛇要大要壮,搞不好是这群蛇的头,弄死了它肯定会招徕厄运!可是那个船老大根本就不信,虽然他最后还是让其他人将那网海蛇放回了海里,但也没有到庙里去烧香。”
“那后来呢?”看这三人说着说着又忙着去喝酒吃东西去了了,高岩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啤酒男又猛灌了几口啤酒,才说道:“后来他们就倒了大霉了,有一天渔船遇上风暴翻了,船上其他的渔民都淹死了,只剩下船老大一人侥幸被人救了上来。大家都说,这就是船老大杀死那条狱蛇首领后遭到的诅咒!”
“这没道理啊!”司徒允大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弄死狱蛇首领的是船老大,可最后船上其他渔民都死了,他却活下来了,这……”
“你别急,故事还没结束呢!”公鸭嗓子打断了司徒允,可又不急着往下讲,反而兴致勃勃地吃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