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涉水一把将小二手中的面碗抢过,“不要乌鸦嘴。”
小二摸着后脑勺,傻乎乎地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客官您慢用…”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涉水嫌恶地瞧了他一眼,店小二一溜烟跑没影了。
吴玄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能怪人家嘛。”话一出口,立马遭到涉水的眼刀。吴玄咳嗽一声,又将脸埋在了面条里。
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只闻得碗筷相碰的用餐声。
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吴玄用袖口擦擦嘴,问道:“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涉水淡淡道:“在我找到封着我法力的镯子之前,继续吃你的喝你的。”
“额…”
“不乐意么?”涉水挑眉,“要知道是你放走了那女贼,也是你主动跟我们一同上路的。”
吴玄嘀咕:“我从没说过要和你们一起上路…”
“你说什么…”涉水声音里透着威胁。
“别…我负担你的费用还不行,”吴玄妥协,继而小声抱怨,“我说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
看着他一脸为难的表情,那种一览无遗的直率,涉水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吴玄不解。
“没什么。”涉水低头继续吃面。
要告诉他么?算了,还是等时间来证明吧。
用完早膳,二人退了房,上楼拿了行李,出发去昨夜庙会的举办点。
清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便显得宽敞许多。地面上残留着人们欢闹后留下的焰火碎屑、各式各样的彩纸,甚至还有破碎烧毁的花灯。
“就是这儿?”吴玄蹲下,将上身伏得很低,似乎在嗅着些什么。
“对,”涉水无精打采,“就是在这儿丢的。”
“玛瑙的镯子应该不会特别值钱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
“你误会了,”吴玄站起身,“我的意思是,如果值钱的话,拾到的人应该会拿去当铺之类的地方换钱。”
涉水仔细一想,道:“虽说是玛瑙,但成色是极佳的。”
“那我们去附近的当铺和寄卖行看看吧。”
两个时辰后,逛遍了方圆五里所有的当铺与寄售行,二人仍旧一无所获。
“啊…”涉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午时的街边,“累死了…”
吴玄看一眼人来人往的大街,对她道:“坐在这儿…没问题么?”
“怕什么,又没人认识我。”
吴玄笑笑,也跟着坐下:“你真奇怪,刚来的时候明明上街都要戴面纱。”
涉水一愣,随即道:“我只是发现这里民风比较开化,根本没有那么做的必要。不过…面纱倒真有可能帮我逃过了一劫也说不定。”
“哦?怎么说?”吴玄来了兴趣。
“你确定要听么?”
他点点头。
涉水慢道:“说出来你可别笑。只是…如果遇见阿凤的那天我没戴着面纱,可能他也不会那么快看上浣溪。毕竟…是一见钟情。”
吴玄想了想,道:“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你们姐弟俩长得太像了。”
看着他平静的脸,涉水忽然道:“对于周围发生的事,你好像总缺少一些情绪波动。”
“诶?是么?”吴玄有些吃惊。
“难道不是么?”涉水反问,“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和浣溪就成了淮水府的娘娘和少主,青鸾神君降临了这个小镇,更别提你还知道了朱雀神君正在…嗯,怎么说…追求我弟弟?”
吴玄苦笑:“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
“吃惊,这是最起码的吧。”
“那你有如何知道我没有吃惊?”
涉水仔细瞧着他的脸:“至少我没看出来。”
“我只是吃惊在心里。”吴玄说着,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左胸口。
“真是个奇怪的人…”涉水低了头,轻轻呢喃。
就在此时,一个孩子嘤咛的哭声远远近近地传到了二人耳朵里。涉水抬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街对面,一个孩子正高高昂起头望着一棵大树哭泣。
“怎么回事儿?”涉水道。
“不知道,”吴玄站起身,“那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过去看看。”涉水说着,人已经走到了路中间。吴玄忙不迭地跟上。
“哇啊——”孩子的哭声近了,抽抽噎噎的,听上去十分凄惨。
“怎么了?”涉水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温柔地问。
孩子看了她一眼,随即指着高高的树枝道:“臭乌鸦…它在咬小白…”
“小白?”涉水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乌鸦正扑棱着翅膀,在被枝叶荫蔽的地方努力啄着什么东西。涉水凑近了些——
是一只小猫,通体雪白,看起来不过月余大。
“快放开小白!”孩子大喊一声,拾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冲着乌鸦砸去。
“小猫儿怎么会爬到那儿去的?”涉水问。
“不知道…它会死的...哇啊…”孩子一抽一抽地哭着,脏兮兮的小手在脸上抹来抹去,弄得沾着泪水的脸黑一块白一块。
涉水再去看那小猫,只见它战战兢兢地伏在树枝上,“喵喵”地嘶叫着,听着怪凄凉。而那只黑色的乌鸦不断啄着它的头脸,一下一下,狠戾而迅速。
“乌鸦好像在啄它的眼睛,”涉水跟吴玄商量,“上去救救它吧。”
“不行。”出乎意料的,吴玄拒绝了。
“为什么?”
“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吴玄一本正经道,“今日你救了那只小猫,乌鸦可能就会被饿死。”
“歪理,”涉水皱眉,“你不去我去!”说干就干,她很快找了处低矮粗壮的枝桠,将右腿勾了上去。临攀爬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吴玄:
“真的不帮?”
吴玄别过头。
涉水气得直咬牙,双手一使劲,整个人就跨坐在了树枝上,接着缓慢而小心地挪过左腿,扶着树干慢慢站起,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无比熟稔。
吴玄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涉水在心里暗笑:小时候和蠢弟弟两个人一起捣鸟窝、钓龙虾、捉泥鳅,哪样坏事是她淮水娘娘没干过的?
“你小心点。”吴玄终于忍不住开口。
“哼,你不是不管我么?”涉水讽刺道。
“如果你摔下来,我可没办法跟你弟弟交代。”
“笑话,”涉水一边寻找着高处可以攀爬的枝桠,一边调侃他,“你跟浣溪有什么交情,需要和他交代?”
嗯,左上方那丛可以,不过略高。涉水小心翼翼地踮起脚。
“呀——!你别咬它!”树下的小孩儿忽然一声尖叫,扔了一块石头上来,不偏不倚,正中涉水后脑袋。
“啊——”涉水吃痛,脚下猛地一滑,失去了重心。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