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表姐搀回家,还没来得及安顿好,手机就开始一刻不停地响。忙不迭地接起,小姨柔和安宁的声音响起,“小梦,还没睡吧?怎么小美的手机总也打不通啊,这几天你们联系过吗?”
姐姐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小姨,古紫梦只好回答道,“哦,可能是没电了吧,她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呢……我们都挺好的,小姨你就不要担心啦!”
“好,小姨不担心。你还是要到处跑着采访,忙着赶稿子吧?暑气太重,自己抽空煮点绿豆汤喝吧。”顾宁湖温暖柔和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春天里最温柔的风,吹动湖边的杨柳枝轻轻飘荡,让古紫梦心里熨帖舒畅。可又忍不住一阵酸胀难过——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她兢兢业业写成的深度报道顷刻却成了致周刊于险境、致恨非于被动的*包;表姐那么喜欢表演,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女一号的角色却又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反而惹上巨额赔偿,急得要卖栖身之所……
小姨心细如发,还是察觉了她的异样,“怎么了,小梦?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没怎么啊!”为了不让小姨担心,她故作欢快,撒娇道,“就是想你了嘛……”
沙发上,瘫软如泥的表姐睡得正沉。依稀记得她考上b大那年,也是盛夏,三个人就在家里狂欢庆祝,小姨破天荒地允许他们喝酒。尤嘉美比她自己当年进了北影还要兴奋,没多久就醉倒在沙发上——妹妹终于如愿以偿,而她在京城里也多了个至亲,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只是小姨,开心中似乎蕴含着淡淡的忧伤,那时还太小,后来想起,才知道小姨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和姐姐。
三人举杯欢庆的情景,这么远,那么近,恍若昨日。她曾经以为,经过不懈的努力达到目标,让自己满意,让小姨和表姐开心,那就是最大的快乐。可如今,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生活和她至亲的人,揉捏于股掌之间,连最简单的快乐都成了奢望。
这只无形的手很快就伸向了她的朋友。第二天,一通电话将古紫梦传唤到了警察局,要她为一项商业泄密案录口供,被告赫然是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的陈可然。愧疚和懊恼的情绪瞬间弥漫——如果不是她,师兄怎么会牵涉其中,毁掉大好前程?
傍晚,盛夏的暑气还未消散,热得人浑身粘腻。这一天中,为了更加客观地证明师兄的无辜,录口供时古紫梦一直警醒非常,尽量滴水不漏。从警察局回来,才觉得头痛欲裂,精疲力竭,匆匆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很快便酣然入梦。
深夜的街道上,月光暗淡。她踩着八寸的高跟鞋步履艰难,双脚都磨破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可走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四周都是浓重的夜色,隐约有股沉郁强大的力量逼迫而来,让她再累再疼也无法停下来。就在恐惧和绝望越来越深的时候,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常恨非赫然挺立在那里,眼神坚毅而安定,凝望着她,徐徐展开双臂……
还没来得及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梦中人。
挣扎着接起,表姐急切的声音让她迅速清醒了过来,“快!送一万块钱到‘浮生晓梦’,我有急用!”
飞快地洗澡换衣,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从公寓下的atm上提了款,直奔“浮生晓梦”,那个传说中京城富商巨贾、名流云集的私人会所。
层层安检之后,才得以在三层的楼梯间里见到表姐。一身孔雀蓝短裙的百加得制服,包裹着纤浓有度的年轻身躯,浓重的妆容遮掩得住眼底的青色,却丝毫遮掩不住那眼中的不耐烦,眉头高挑着问她,“钱呢?”
到底是谁,隐在幕后,搅得小白兔的世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