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赌气地闭上眼,再不准备理他。
音乐声起,是他的手机。
拿出看了一眼,又看了正生气地紧紧闭着眼睛的小女人,略迟疑了一下,按键接听。
“宇腾,宇腾……你来……马上过来,马上……”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正哭得肝肠寸断,哽咽间仍然听得出那种酥媚婉转。
是他的女人吗?古紫梦好奇地睁开眼睛,只见那恶魔一贯冷峻犀利的脸上眉头深锁,拿着手机的手背上青筋尽显。
“你在哪里?”大概是听到那边的女人哭得实在厉害,他的声音也急切起来。
一定是位天仙似的美女吧,让他这样冷硬的恶魔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转念却又狠狠地生气起来——叶宇腾,你这个混蛋!你良心被狗吃了,还是吃饱了没事干?!明明有心爱的人还要这样折磨我?!嫌自己身边的女人还不够多,显不出你的权势倾天、财富蔽日是不是?!
为了至亲的表姐也罢,为了曾经用情至深的常恨非也罢,从叶宇腾答应和她做交易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成为他众多情人中最为微不足道、最为卑微的一个。纵使从心里接受他有很多女人的事实,却也鄙薄自己沦落至此。
“我有事先走,你就在这儿休息。”叶宇腾合上手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思似乎早已飞到别处。
“乖一点儿。”
像是很快又想起什么,倏地舒展了眉头,微微俯下身来,伸手轻轻拂弄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宠溺,有如已经做过很多次那般自然。
古紫梦扭头格开他的手,肃着小脸,冷着声音:“给我个期限!”
“什么期限?”沉沉看她,不动声色。
“做你女人的期限……”
恶魔乌黑的瞳仁有如漩涡,无端吸进她好容易再次鼓起的勇气和积攒的自尊,却只好也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眼。并不担心他会不履行交易的条件,放了尤嘉美,甚至常恨非。因为他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操守。所以,她更关心的,是自己在这样的日子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你和我谈条件?”直起身,居高临下,眉头一挑,冷冷一笑,眼角盛着嘲讽,仿佛在问,你有什么资格?
“总要有个尽头的,就算我为了表姐和……‘尖峰财经’求你,一两年或者两三年,总够了吧?你这样的人,有钱有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可是我会老会死,你不可能锁住我一辈子……”不理会他眼中的嘲讽讥笑,径自陈述自己的理由。
“爱上我。”
低沉的声音赫然打断了她,就那样突然俯身过来,强势的气息瞬间迫近,攫去她的呼吸。
“……你说什么?”
头顶上方,这恶魔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冰冷倨傲,却在那层笼罩周身的冷漠理智中透出些许疲惫,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她,室内的空气间充斥着迫人心智的短暂沉默。
“无论什么时候,多长时间,只要你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爱上我,我就放你走。”
仿佛下定什么决心,那恶魔直起身,拿起一边的西装动作缓慢地套在身上,声音平澜无波。
“……”他说什么?爱上他,还要真心实意、全心全意?
这个恶魔!他要她的心,他居然还要她的心!
她就知道,这场谈判里,她注定是输家,和魔鬼之间的谈判,只能是与虎谋皮、血本无归!
不爱他,就逃不脱身的牢笼;爱上他,就挣不掉心的羁绊。难道,真的要用一颗心换自由?
把脸深深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落泪无声,心中清明——朗朗乾坤,她其实早已没有选择……
会所外,杨一兵见老板稳步走来,忙打开车门。
“去东湖。”叶宇腾沉声开口,眉头不由自主地拧绞在一起。
杨一兵从后视镜里覰他脸色,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声打断老板的沉思。
“王局长打来电话,问您……”
叶宇腾闭上眼睛,语气颇为意兴阑珊,“告诉他,适可而止。”
“是。尤小姐的事情,恐怕有点棘手。”
“无论多棘手,最多三天,必须解决。”声音沉缓中透着坚决和强势。
“是!”老板显然心事重重,杨一兵应声之后,再不打扰。
叶宇腾放松身体,微阖眼帘,手指轻轻搭在身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座椅,思绪繁杂。
知道她一定会为了尤嘉美和“尖峰财经”出事来找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笨女人一心认定是他布下的局,盈盈闪闪的眼睛里全是隐忍的控诉。心中郁结,隐藏着某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告诉她尤嘉美和“尖峰财经”错综复杂、分外棘手。
果然,她像是被吓坏了,一而再地放下自尊低三下四地求他,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源源不绝,沿沿而下,冲刷得他心中坍塌凹陷,湿凉一片。
也正是这种低三下四,这种对他背后作恶的坚信不疑,深深激怒了他。
其实,从来都很少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一则重要的事情太多,没有什么闲工夫关心这些无足轻重的事,二则实在是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必要讨好什么人。她是他第一次倾心的女人,那种重视和珍视超过以往任何时候、任何人,也因此而破天荒地希冀自己在她心中的完美。
这小女人一贯骄傲、坚强、独立,个性中的外柔内刚容不得她的软弱和卑微,可她竟然——竟然一心笃定他的卑劣下作,一边痛恨着他,一边卑微地哀求他,甚至不惜用身心和他做交易,足见自己在她心中有着恶魔一样的心肠。
洞悉一切之后只剩下深深无奈,却仍然绝望地贪恋最后一丝温暖。既然开端已经如此不堪,索性再坏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佛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那一刻,不想解释,更不屑辩驳,却又为着心中的愤怒情不自已,狠狠地说出恶毒刻薄的话语,单纯地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就那样眼见着她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耷拉在水池旁,呕吐不止。
交出去的心再也不能收回。即使她误会也好,痛恨也好,憎恶也罢,她注定是他的女人,注定为他而生!
无论怎样,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