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口中止不住的呕吐,眼泪也哗哗地滚落下来。好一会儿,仿佛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时候,有人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拍抚她的背脊,还递过半杯水和一块毛巾。余光看去,十指修长,骨节分明,透着不容抗拒的掌控。
屈辱和绝望再一次相伴而至,纵使全身软绵绵的也强努着股劲儿一把推开。
“谁要你管?!”话音未落,胃里再次翻腾扭绞,又吐了出来,还倔强地哆嗦着手打开了水龙头,任强力的水流冲掉池中污物。
看着她痛苦地趴伏在那里几乎将一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叶宇腾冰冷沉郁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松动。默默叹了口气,仍旧不轻不重地拍抚着那瘦弱单薄的背,耐心地等着她渐渐平息。
实在是浑身无力,再没有力气推拒他扶过来的手,只好任他半扶半抱着窝进沙发里,看着他就那样从从容容地坐在身旁,怀抱温暖,无端引人沉溺。
“哪里不舒服?”纵使没精打采,这小女人似乎也难掩气韵高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低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是大夫!懒得理他,径自闭上眼,默默忍受胃里一阵阵似有还无的抽痛。
“说话。”揽在肩上的手隐隐施力,不大,却足够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大概是……这里。”单手抚上抽痛的位置,声音暗哑,有着某种不自知的柔弱,狠狠在他心上攥了一把。
“还有哪里不舒服?”冷冷看了一眼,怒其不争。笨女人,那是胃!
“没有!”心里不舒服算不算?白了他一眼,语气也很不好,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这几天都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世界一流大学医科毕业,有过n次治愈疑难杂症经历的叶大夫,头脑飞速转动——遵照医理,排除肠胃感冒的上吐下泻,这种突然的呕吐大多和吃坏东西有关,当然,也不排除情绪剧烈波动下的生理性应激反应。
古紫梦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眨着眼睛思索半响,如实回答:“……燕窝。”
话一出口,就见他瞬间沉下脸,盯着自己看了半响,索性无力地再次闭上眼。看看,我不说吧,你非要问,我说了吧,你又不高兴,真是个难伺候、难捉摸的男人!
“不需要吃药。这几天吃点清淡的,空空胃。”
淡淡地说出诊疗方案,不带一丝情绪,迅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步步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响在耳畔,淡淡的烟草香气萦绕鼻端,古紫梦没来由地想起东京那个阴差阳错的夜晚,脸上一烧,赶紧低头遮掩。
突然,呕吐时脑子里一直若隐若现却又抓握不住的想法瞬间清晰起来——东京一夜已然月余,她一直没有来潮。以前只顾着躲躲藏藏,后来又忙着东奔西跑,竟忽略得一干二净!
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眸光清冽冰凉,立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才一晚上而已,就算是年轻,也没那么容易受孕。”
啊?!她错愕抬头——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恶魔难道有读心术?
一张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活像一只红彤彤的番茄。只有一晚上的交集,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势如水火的两人之间,竟然会说起如此私密的话题,纵使咬着手指也难掩那份莫名其妙的尴尬,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把她轻轻放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弯腰皱眉看向膝盖处的明显擦伤。
“……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还在为了刚才的怀孕疑云惊羞不已,不好意思再看他脸色,声音有若呐蚊。
拉过薄被替她搭上,攥紧拳头,直起身子,在床前沉沉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沉默地转身出去。
她的那点儿疑惑和担忧,以及年轻女孩特有的羞涩,早已尽数被他收在眼底。其实,那天晚上,当发现她是第一次,怕她受不得痛,便没有做措施,可也并没有恣意放纵,所以根本无需担心。倒是这个笨女人,怎么就笨得走路也能摔倒,动不动就弄得自己一身伤!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只小巧的医药箱。
掀开薄被,扶起她坐在床沿上,单膝着地,让她的双脚踏上他一侧膝盖,沉静从容地从医药箱里拿出剪刀,剪开了她的裤腿。
剪刀轻轻的绞动声中,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面对着身前一本正经、神情专注的俊挺男人,古紫梦只觉得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只能很没用地别开眼,双手撑在身侧,尽量若无其事地看向床尾的一处阴影。
“忍着。”伤口上的血早都干了,和裤子衣料粘在一起,话音未落就那样狠心揭下。
“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头皮一阵发麻,脖子上的动脉突突地跳,不由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对自己做尽坏事却依旧面色清冷、若无其事的男人——他根本就是恨她!
难道,难道他和自己有着世代家仇?莫非自己的父母曾经害得他差点家破人亡,被他父亲早早发现,反败为胜害得她从小失去父母,而他又在她长大后再来寻仇,就像tvb里一直演的那样天雷狗血?……
“走路为什么不小心?”跪在她身前的恶魔神情专注,口气依然淡漠冰冷。
“……”趁着他低头专注地上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撇嘴不已。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被你逼的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伤口结痂前,不能沾水。今天晚上恐怕你不能洗澡了。”毫无征兆地抬起头来,无视她还在瞪眼撇嘴却又瞬间石化的表情,往她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冷冷一扫,好像看一块肮脏的破抹布,气得她直想跳起来掐死他。
“躺好。”心底好笑,再次无视她的青烟直冒,沉声低喝,掖被子的动作却是轻柔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