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电话不断，呼机手机乱响，舒朗感到她的脑袋胀得满满的都快炸开了，有人坐在她对面那张椅子上说话说话说话，他嘴皮子动得很快，他说“有毒的婚姻”他每期都看看得很仔细期期不落那些惨事看得他直想哭，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真红了，从一旁经过的潘雪晴看不过去，递过一张雪白绵软带香味儿的纸巾来。谢谢。那人冲漂亮文雅的潘雪晴笑了一下，接过纸巾狠狠地擤了把鼻涕，像是要把心里那些不痛快的糟心事统统擤出去。

擤完鼻涕那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他的故事。能不能给倒杯水。他忽然插了句。舒朗不情愿地站起身，她拿了一个空杯子咕咚咕咚往里倒水，她一直处于走神状态一会儿想起米克一会儿想起那封丢失的信，杯子里的水溢出来一直漫到杯子外边流到桌面又流到地上她才发觉。

舒朗注意到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子穿着很讲究，在这样乱糟糟的阴雨天他竟然穿了一身白，而且裤角上连一个泥点都没有，不知道这一路他是如何走过来的。他说话，喝水，哭，他是那么软弱和痴情，说来说去就那么点破事儿，可他说得很投入。舒朗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走神儿。她盯着面前的采访机吱吱咯咯地转，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时间静止不动，屋子里的人静止不动，耳朵听不到一点声音。潘雪晴被定在那儿，小男人被定在那儿，仿佛有人手里捏着遥控器，把办公室里的一切一一定住，舒朗不知这是怎么了，她觉得胸闷，觉得无法呼吸，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桌椅、电话、电脑、人脸统统向她压过来，她看得快要晕过去，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办公室里的人不见了。

她只出去了一小会儿，只去了一趟洗手间，刚才满满一屋子人就不见了。采访机吱吱转着，舒朗从里面取出一盘磁带。